第95章 消磨

下人们收拾了一个箱笼出来, 窗户外边的日头就斜斜地挂在天边。

明月连团扇都换了一把新的,蹲在箱笼旁边打了两下,忽然又有些忧愁, 道:“那你衙门里怎么办?这几日不是正忙着吗?”

明月方才早就想到了,生怕提醒他了,到底是又怕真耽误他的事了。

谢琅玉看着她塞得满满的箱笼, 给她合上了, 跟着道:“是啊,行李都收拾好了,怎么办啊。”

明月仰头看着他,晓得他肯定都处理好了, 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托着脸小声道:“你没法子了,我今个过生辰,你不能去办别的。”

谢琅玉就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道:“听寿星的。”

车架打西院侧门出去的时候,天边的云彩是艳丽的橘色,车架缓缓驶入热闹的大街, 两人现下都没烦心事, 并不觉着吵耳朵,靠在一齐讲讲话,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明月靠在谢琅玉肩上,还觉着意犹未尽呢。

下人把帘子打起来, 谢琅玉先下去了, 再转过来接明月。

明月抓着他的手, 只踩了一下小凳, 不等谢琅玉叫她慢一点,她已经跳下来了。

不等谢琅玉讲话,她就快快地道:“这么一点高,我都不怕,不会摔着的。”

谢琅玉觉得好笑,道:“你只吓唬我了。”

明月就笑,往边上看了一圈,觉着整个人都是轻快的。

自打同谢琅玉成了婚,他一日比一日忙,近来更是夸张,睡在衙门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回来也是深夜,明月早间起来的时候,身旁的被窝都是凉的,两人连面都见不上,能这么出来一趟,家里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了,明月哪里能不高兴。

明月又偏着脑袋看谢琅玉,心想,谢琅玉该也是高兴的,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下人们开始卸箱笼,现下天已经黑了,下人打着灯笼在前边引路,谢琅玉就牵着明月的手往里边走。

明月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位处来。

这是一座墙院修的很高,远远地延伸出去,都瞧不到尽头的宅子,可要是讲这是个宅子,明月这么一瞧,觉着未免又太大了一些。

甚至没有左邻右舍,因为这墙院是沿着山脚建的,几乎把半个山脚都包起来了,明月看了一会,慢慢反应过来了,这怕是个别院呢。

院里早早就有下人在打理了,都带着笑脸,把墙院上都挂上红灯笼,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日,见了二人便口唤三爷三奶奶。

明月一直带着笑,叫谢琅玉牵着手,两人穿过好几条长廊,瞧这院子里的景致却是很不一般,特别精致秀气,三步一水池,同京城大刀阔斧的风格截然不同。

明月连着瞧了小池子,扇子都要打得飞起来了。

这院里都是江南的园林样呢。

原本是谢琅玉牵着明月走,明月瞧的高兴,慢慢就成了明月牵着谢琅玉走,长廊外是一阵一阵的蝉鸣声,这山里又凉快,两人沿着长长的两条灯笼照亮的路往前走。

明月都不看路了,谢琅玉稍稍用了点力气抓她的手,不叫她走得要飞起来一样,道:“走这么急,你认得路吗?”

明月这才跟着他走,把两人的手牵着甩,边笑道:“好漂亮啊。”

边上丫鬟里有个领头的,闻言便笑道:“是三爷打理的院子,咱们得幸照料着,现下能讨了三奶奶一句好,奴婢们都体面几分了。”

这丫鬟会讲话,明月同她说笑两句,也很有趣味,心想,谢琅玉身边就没有呆板木楞的人。

走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过了好几个院子,这才进了主院。

赵全福早就带着下人进来打理了,屋子都快正好了,独有谢琅玉有闲情,方才还带着明月满院溜了一圈。

山里蚊虫多,屋里熏着香,外头还修了抱厦,院子里有个葡萄藤架,架子下边摆着凉椅,屋里边的摆件都有模有样的,明月屋里屋外的瞧,丫鬟打着灯笼跟着她,真跟回了江南似的。

谢琅玉把明月送到了,自己便去安排外边守夜的人,他带着明月外宿,虽带了许多亲兵,还要自己过过眼。

赵全福嘱咐人去备膳,明月就在屋里打转,里边的帘子都很稀奇地瞧来瞧去,要帮着赵全福搭把手,叫赵全福跺跺脚赶到边上去了,边嗔怪道:“姑娘可别碍事。”

明月只得摆摆手,乖乖在边上坐着了,屋里置了瓜果,她吃了两个冰镇荔枝,谢琅玉便回来了。

外头的膳食也做好了,赵全福把屋里的帘子都打起来,山里是真凉快,连冰都不要,湿湿润润的舒服,赶着两人去洗漱,收拾收拾,便要吃膳了,“今个还得吃长寿面呢,再一会得夜里了……”

谢琅玉把腿上的匕首抽出来,随手搁在了小案上,就问明月是先洗漱还是先吃膳。

明月现下还不饿,便讲先去洗漱了。

两人不仅仅是没带大谢氏,没带家里的几个妹妹,连紫竹翡翠几个丫鬟都没带,虽自在清闲了,却也有许多不便的。

赵全福现下只给打了热水,并不放心明月一人洗漱,谢琅玉就扯了把椅子到屏风后边,守着明月了。

明月自个把头发盘起来,往浴桶边上一站,见谢琅玉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都伸不开,一边膝盖都抵在了浴桶上,明月衣带子都没解呢,莫名就忍不住笑。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隔着浴桶上边的热气看着她,好笑道:“再磨蹭一会,就洗冷水澡。”

明月这才解了衣带,屋里叫蜡烛照得亮堂堂的,她有点害羞,还小声道:“你不许看我。”

谢琅玉没讲话,明月就只当他答应了。

明月脱了外裳,觉得凉飕飕的,谢琅玉明明没有看她,她就抱着手臂一个人笑个不停,好像有人挠她痒痒一样。

谢琅玉忍了一会,也跟着笑,道:“你别这样,我挨你了吗?”

明月笑了好一会,穿着小衣,缩着手脚跨进了浴桶,一进去就蹲下去了,溅出来的水都打在谢琅玉的膝盖上。

像是怕谢琅玉看她,明月很快就前胸肩膀贴在浴桶边,伸出一只手搭在边上,红着脸看着他。

两人虽是夫妻,但是也没这么瞧过。

谢琅玉膝上都是热的,又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就道:“烫不烫?”

明月摇摇头,她露在浴桶外边的皮肤都是白生生的,脸颊则泛着健康的红润,像是泡的舒服了,就闭着眼睛仰了仰脑袋,脖颈又细又长,叫热水烫出晕红,呼气都是热烘烘的。

谢琅玉视线从她微红的眼皮,慢慢往下,看到她泛着水光的,柔软温热的肩头,谢琅玉很快便移开了眼神,明月呼了口气,指使谢琅玉给她的浴桶里滴香露。

谢琅玉就在边上的小案上拿了香露,抵在桶边滴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