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人默契的在发球线上站定，由风间澈先行一步。他看过幸村精市的比赛，因此丝毫不敢大意，这样的对手，即使是一点小失误也能被对方抓住并狠狠反击。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两人一个球来回打了几十次，小分都没有一点变化，而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幸村作为对手的恐怖了。

无论打到哪里的球都会被打回来，无论什么招式都能被看透破解，仿佛对面是密不透风的网一样，紧紧收拢，缠住场上之人所有的生命力。这样的比赛给对手带来的心里压力实在太大了，意念不坚定的人恐怕会直接自暴自弃吧。

“1-2！幸村得分！”

“会转弯的球的确很厉害，但是经过落地弹起的过程，已经开始改变，如果抓到关键进行削弱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幸村君，万事万物可永远都在变化的啊。”

“15-0！风间得分！”

“真的看不出来风间君力气这么大啊，不过可以以力破巧，自然也可以以巧破力。”

“15-15！幸村得分！”

“是吗，那么只要继续加强，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的啊。”

“平面斩！”

“30-15！风间得分！”

风间澈觉得自己心态还好，起码现在自己还有心思吐槽幸村在球场上的话都更多。

风间澈把和真田、毛利、平等院凤凰对战时琢磨的招式和最基础的网球技巧交替使用，将比分控制到了2-3。

但是鉴于幸村那个的招式，风间澈一直没有贸然动用精神力，只是维持在感知方面，果不其然，随着比赛时间延长，风间澈察觉到，幸村精市的精神力，那股奇妙的只会出现在球场上的力量，正在缓慢的弥散在自己的场上，如果再配合那样的球路……

“啊，被发现了。”

幸村并不意外，或许可以说，正是因为他将风间澈作为认可的对手，他才不会认为风间澈真的那么容易中招。

风间澈发现幸村的灭五感并不是瞬时发动的，他的招数依靠于前期的铺垫，也就是说，这时候不能因为形势或者简单的判断而打出看似对自己有利但却符合对方心意的球。

所以，必须把节奏握在自己手里，改变球路以改动所调动的肌肉以及肌肉运动的强度，用声音去判断球的位置规避回球对于视觉的影响，或者，提高自己的精神力以及精神抗性，强到对方无法作为的地步，无视这一切！

比分一直来到了3-4，幸村精市感觉到了之前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赢的，哪怕是幸村精市也一样。幼年因为经常生病所以选择去锻炼身体，那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网球，哪怕那时候俱乐部里很少人愿意和他一个小孩子玩，哪怕最初也经常输球，但是他能够感觉到网球就是他的一部分，或者说，网球就是他自己。

后来他越来越厉害，也很少输球了，慢慢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输过了。

但是即便一直在赢，没有激励自己的对手，没有明确的目标，那么无论多强大的人都会有迷失自己的一天。幸村很冷静，他在每次站到场上打败别人的同时，也希望出新一个让他变得更加清醒，让他看得更远的人。

年长的人中，职业选手中，有着许多他所不及之人，但是在同龄人中，幸村难免有些孤独。

现在，风间澈出现了，让他看到了新的压力与契机，更带来了久违的沸腾与兴奋。

那天风间澈在和毛利寿三郎比赛中所展示出的招式、他强大的精神力以及那种在压力下随时进化的冷静与坚韧，让幸村精市看到了新的东西。

一直以来，幸村精市走的精神系网球的路鲜少有人踏足，身边没有人可以让他产生可以交流的感觉，就连自幼长大的伙伴真田，他其实也能感觉到，真田对于这条路的不理解，甚至是觉得这种方式违背了他正面对决的原则，所以他们几乎不在这个问题上交流。

网球部里的准正选仁王雅治也是走精神力的路线，但是目前还在成长阶段，他还在寻找适合自己的具体的运用方法。

但是风间澈不一样，他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有着具体运用精神力的方式，也许，风间澈能够给他指出想不到的方向。

不仅是作为精神力网球上的对手，还是，共同成长的队友。

风间澈不知道幸村已经想了这么多，虽然他打断了幸村之前施加的精神力，避免了被拉入灭五感的境地中，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种想办法破解别人的招数的隐隐约约被压着打的感觉，和那种让对手努力破解自己的招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让他愈发感觉到强大的对手还有很多。

不过很快，对面的幸村就先开口了：“风间，你真的很强，但是，想要摆脱灭五感，可没有这么容易。”

幸村精市将风间澈拉入了黑暗之中。

“原来是这种感觉……”

周围完全黑暗，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的实感。

我在哪里，我有握着什么东西吗，时间过去多久了？

风间澈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柳的记录里，幸村的对手往往都那副样子收场，哭泣，恐惧，想要逃离，想要放弃。

但是风间澈心中没有这些情绪，或者说，灭五感造成的无知觉与全黑暗，带给他的不是这些情绪与回忆。

他甚至还有些兴奋，未知带来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战斗带来的心跳加速，那种久违的于刀尖行走的感觉渗透到了他的指尖，让他战栗而又冷静。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离开藤袭山后第一次面对会血鬼术的鬼的时候。

想要，想要破开一切！

但又在告知自己，要压抑住兴奋，在黑暗中要时刻保持清醒，敌人随时可能出现，你还有队友要保护，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风间澈慢慢调整着自己，静静感受着自己。只要活着，就有心跳，就有呼吸，就能找到自身的存在。

一呼一吸，将天地容纳其中，将生机溢满身体。雨，可以轻盈落下，滋润大地，更可以携狂风雷电，冲刷一切。

在幸村和柳看来，风间澈没有任何慌乱，他似乎在判断什么。幸村神情没有一点放松，即便风间澈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败”在了灭五感这一招，但他不认为风间澈会这么轻易被困住。

柳在一旁快速记录着一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精彩的比赛了，全场下来几乎没有能够让他放松的时刻，不仅是因为这两人对于网球技术的掌握和对于赛场情况的判断，更是因为当他将自己带入其中之后，那种压力和无力感让他都隐隐额头生汗，如果他上场，无论面对哪一个人，他赢的概率都不超过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