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像是魔咒一样, 令人惊艳之人的成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波折与枷锁与之相伴。

产屋敷耀哉的身体因为诅咒每时每刻都在衰落，但是他从来都不允许蝴蝶姐妹常驻在宅邸，因为在他眼里，鬼杀队剑士的生命与健康更需要他们去挽救, 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时透无一郎的天赋绝无仅有, 但是这份天赋展现的背后是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以血脉之中的追寻、仇恨、愤怒为执念来活下去走下去的。

如今的幸村精市呢？国中网球界的最强者, 却因为病痛不得不放弃, 不得不后退？

这是最讽刺的故事，也是最恶俗最垃圾的剧情。

“稍稍信任一下我们好吗？”

那天风间澈轻轻说完这句话, 就没有再继续，而是低头转身离开了。

幸村吃软不吃硬, 如今这样就足够了, 不能再逼下去了，而且幸村很聪明, 很多时候他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涉的东西让他难以理智对待而已, 现在他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

更何况，风间澈也怕自己待下去, 会因为过去的记忆和那些随之而来的联想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自己去消化，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去影响幸村了。

而且，他也该去做后续的准备了。

“喂, 是铃木老师吗？”

*

第二天，风间澈还是尊重了幸村的意愿，没有将一切告知众人, 但是, 他也没有给过幸村一个好脸色, 而且强硬的制止了他进行训练。

“阿澈这是要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疯了吗，知道不能做还逞强！”

幸村也有些心虚，昨天他查了很多资料，无一例外都是减少运动才能进一步减轻恶化。但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真的生病，更不想在大家面前表现出问题，所以还是选择了训练，但……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样僵持着，风间澈也明白，幸村的性格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强势与霸道，表现在一些事情上，就是他不愿让别人插手自己的决定。

他虽然对幸村不肯入院治疗很生气，但也确定了其他的一些事。比如，在那个梦里，幸村是直到晕倒才被众人发现问题，按他的性格来推断，恐怕那个未来就是幸村瞒下了病情，为了三连霸一直勉力坚持才出现的。

如今这件事情被风间澈发现了，也就代表幸村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风间澈都会将他送进医院治疗的，这样，更早的发现，更早的开始治疗，也能够让他的身体更好的恢复吧……

风间澈默默握紧了拳头，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

风间澈自幼就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可以短暂看到可能发生的未来，但是这种片段的画面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且能力的发动没有任何规律，或早或晚，或长或短。小时候，他因为说出了可能发生的灾难被排挤被辱骂，他曾经深切的自我怀疑过，后来是产屋敷耀哉告诉他，自己不是怪物，那也是上天赠予的礼物。

他慢慢地接受了自己，想着，也许我能够帮到他们，也许这真的是上天给我的天赋。

可是，有时候，人真的只能被动地等待什么的降临，你无法选择拒绝或是接受。

就像有时候，看到了未来，却未必能够真的改变未来。

那时候的风间澈觉得，上天就像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更清晰的感知到了被夺走的痛苦。一日又一日，他几乎每天都在被这种自责包围着，总是在想，如果我能掌握自己的能力，如果我能看到能多，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是不是可以救下更多人，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如果。

上天几乎将这一切看做了一场游戏，看着他因为得知而悲伤喜悦，看着他因那一闪而过而四处奔走，看他因为无法得知而焦躁自责。

当你无知无觉的时候，反而活得轻松，当你知道了未来，却也明白的知道，有自己无法挽回的未来，有自己无法得知的属于某时某刻的悲伤未来，那种折磨与无力感，当真让人难以承受。

也幸好产屋敷耀哉及时发现了风间澈的迷茫，帮助他重新站了起来。

世事不就是这样吗，上天给了你能力，却让你根本无法挽回任何事情，在不断不断的失去中，愤怒、悔恨、痛苦、平静，在一次又一次代价巨大的成长中，学会接纳自己，接纳那份能力，接纳不完满，然后学会在创造出的一丝机遇中，抓紧一切，扭转时局。

所以，后来的风间澈已经不会迷茫了，既然无法确定一切，那就努力把握住可以把握的东西，挽回可以改变的，接受已经存在的，正视现实与虚幻，勇敢地走下去。

*

风间澈站在树下回忆着过去，一旁的幸村也不开口，其实强硬过后，他也有些后悔了。他知道阿澈是在担心他的身体，而且昨天在医院看到风间澈离开的背影，他心中就隐约生了不安，但是到底是对于三连霸的事情占据了更多心思，所以他还是按照自己往常的样子说话做事。

而风间澈呢，他这么久不说话其实也不是故意的，最初他的确从幸村的事情想到了过去，但是后来却是因为他又看到了一个片段，眼前迷雾才刚刚散去罢了。

但两个人的沉默还是让别人也跟着误会了。最初幸村和风间澈的争论虽然大家听不到，但是只看着就能明显觉出问题不对。所以训练的时候，那一边的其他人几乎每一会儿就要往这边看一眼。

小海带切原不明所以，但是小动物的直觉还是很准的，他悄悄问道：“部长和风间前辈是在吵架吗？”

可惜这声音不算太小，还是被风间澈捕捉到了，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直接转移了话题，道：“切原明天是不是有英语小测呢？”

“诶？有吗？”

一旁的久山凉还特地点了点头，灭了切原的希望，“有的，而且不及格要罚抄。”

风间澈别过眼去，废话，当然有，他刚刚在树下看到的小片段就是这个，他还看到切原小测又把“apple”写成了“applo”呢。

不过看到这样的未来片段风间澈还是有些意外，国中两年他几乎都是在睡觉的时候看到未来，白天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见到，而且比例也倾斜到差不多10:1的样子了。上次看到幸村倒下也是在梦里，搞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设定已经从所谓的看到未来的眼睛到预知梦了吗？

不过，吐槽完的当天晚上，风间澈就又做梦了，一个很长又很令人气愤的梦。

*

那大概是没有风间澈加入立海大的一个走向，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任何自己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