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云岫有被气到。

遏云谷的武功套路偏防守, 重灵敏,而于攻击力度上不足,不过云岫这些年来游历江湖, 倒是偷学了不少别的的旁门左道,是以也算是一个江湖高手。

他原本有一柄银骨扇,可自上回在碧云湖跟季晟一番打斗之后, 就坏的不成样子了, 如今他手里握着的是把新的, 看起来比先前的更为花哨, 也更为锋利。

须知这银骨扇乃是精铁所铸,与一般的扇子大有不同, 向来是云岫防身的利器。

寻常人被扇尖一划, 立时就能毙命;就算是习武之人, 同他过招时,也是多有防备, 从来没人敢直接用手就接他这扇刃的。

可季晟这野人——

他不是为洛闻心拔毒护法了么?!

云岫虽未替人拔过这毒, 但也是听师父说过的, 拔毒完成后,护法之人少说也得去个一半功力,没个几月很难完全恢复至鼎盛时期。

更何况云岫打琼州那一带赶来时, 也听说了那日北炀王府的事情。

……这人受了重伤, 又护了一回法, 如今竟然还能有此等功力?

云岫有点酸。

不过他先前在树梢上偷看,倒也看出这男人藏了些什么心思,打定了主意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这样一想, 便是朝他挥去一掌, 不出意外被男人稳稳接下——

云岫立时以扇掩嘴, 作出一副无比惊讶的模样来:“哟,你不是武功尽失了么,居然还能接下我这一掌?当真是好俊的功夫啊!”

说着还朝洛闻心投去一瞥,笑道:“小闻心,你说是不是啊!”

季晟眉间一怔,似是想到什么,直直的朝洛闻心看去,果然见少年早已惊的呆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乌灵灵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

季晟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云岫便趁他不备,纵身一跃,又到了方才那枝头上坐着,冲洛闻心喊道:“小闻心,我说什么来着,别说什么你信什么!迟早被骗的渣也不剩!”

说完,便不再留下来看好戏,大笑着朝鹿鸣堂的方向去了。

说出去谁敢信?

季晟与孟桥二人在琼州大闹北炀王府的事情,在江湖上是传的沸沸扬扬,可始作俑者却偏偏杳无音信。

如今随便找一家武林人士聚集的茶楼酒馆,谈论的怕都是季晟如今身在何处。

大多人猜他已经身死,少部分则断言他重伤难行,如今正龟缩在某个地方避敌。

但恐怕谁也没想到,这人功力依旧不提,还呆在遏云谷,装武功尽失,骗人家小朋友喂苹果给他吃!

实在可耻!

-

云岫一走,便只剩下季晟与洛闻心二人。

季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抬眼,看了看洛闻心。

洛闻心早已傻掉了。

虽然仍是不太懂武功,但是这一路来,他也亲眼见过许多打斗,自是没有笨到连一个人究竟会不会功夫也看不出来。

洛闻心睁着一双大眼睛瞧他,好半晌,才小声道:“你、你不是没有武功了嘛……”

季晟抬头望了望天,没说话。

洛闻心又道:“你不是……没有内力,所以只能用那个步法嘛……”

季晟薄唇抿了一抿,仍是没说话,只不过朝他走近了几步。

洛闻心声音也越来越小,显然是越想,越觉得处处不对劲。

季晟走到他面前来,便见少年抬起头,愤愤道:“你是装的!”

“哦。”季晟双手撑膝,同他平视,微抬下颌,想了想,终是没再想出什么法子来,道:“好像是。”

好像的确是装的。

“……”

季晟没有武功尽失,这原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洛闻心意识到这个事实,其实是高兴大于被骗的,也并没有想同真的他生气来着。

可季晟现下这幅实在已无可抵赖、只好承认的模样,终于还是把洛闻心给气到了!

洛闻心深吸几口气,小拳紧了又松,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捶了男人胸口一下,“你骗我这个做什么呀……”

这些日子以来,洛闻心以为季晟武功尽失,是既心疼又愧疚,于是抱他的时候都是轻轻的,就连被吃豆腐吃的疼了,也不敢再用很大力气拍他,生怕把季晟给拍坏了。

如今知道了事实,这一小拳当即是用足了力气,直捶的男人配合的闷哼一声。

可下一瞬,手就被握住。

“没失。”季晟捏着他的手,抬眼看他,“但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还敢狡辩!

洛闻心气的脸蛋发红,可偏偏季晟像是没看出来他在生气似的,凑近一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瞧。

少年肌骨莹润,肤色白的腻人,脸蛋微红的模样就像薄涂胭脂,愈显娇艳。

季晟看了他两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爱他嗔怒的模样——

被打一下、捶一下,疼倒是没觉出几分,视线落在他脸上,光看他一颦一笑,就觉得心头发甜。

洛闻心还生着气呢,便见男人一脸心不在焉,眼神光盯着他看了,喉头还动了一动。

洛闻心直觉不对,刚退后一步,结果就被一把搂住,季晟一口亲在了他红扑扑的脸蛋上头。

“你、你又这样……唔!”

季晟弓身捧着他的脸,先在他脸颊耳侧各吻一阵,又移到他唇上,将那张小巧唇瓣含进嘴里,吃了满口甜香。

洛闻心羞恼坏了,如今是再也不怕把季晟打坏,于是在他怀里乱踢乱打,可男人大手滑到他腰间一握,下一秒,便将人扛了起来。

洛闻心这才发现,季晟这些日子,原来还是收敛了些力气的。

若真的想制住自己,他是真的半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放我下来呀……”洛闻心被牢牢抱在肩头,扑腾着打了两下男人的背,觉得手疼,又攀着男人肩头狠狠一咬,气的眼泪汪汪的,“你这个坏蛋!”

现下再也不必装没有内力,季晟扛着他,是一路飞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直奔寮房。

眼下绿林草地飞速掠过,他捉了少年不安分的手,放到嘴边一吻,默认了这个指责,“嗯,我是。”

若要赔罪,以后有的是空闲,可他眼下是半刻也等不了,非要解了别处的瘾再说。

-

至于季晟是何处有瘾,又是如何迫着洛闻心帮他的,其他人是不得而知了。

反正来送饭的小萝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天还未黑,他们的寮房门便紧闭,任凭如何敲门都不开,但分明里头像是有人声。

再说云岫那头。

他自回了遏云谷,先是招惹了一通季晟不说,又跑去其他地方四处讨嫌。

据说当天便跑去鹿鸣堂,给那些药人诊了一通脉,又制了一通药,但诊完却又不让别人走,掏出纸张笔墨,非要现场替人作画一幅,还言道这秋色美丽,不画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