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有别的想说的?

一开始,阮知慕没想起来黑色绒布里是什么。

抽屉里放的都是一些他平时不会用到的东西。本来要送给严越的剃须刀、开封后没用过几次的墨水瓶、去年生日时展子航送他的4711红橙罗勒香水、一沓作业稿纸、几个黑色办公长尾夹……

严越:“想不起来了?”

阮知慕:“这也是我那天晚上喝醉了告诉你的?我没说里面是什么吗。”

严越:“你让我帮你找剃须刀,我问黑色绒布里这个是不是,你突然满脸通红,抢过去藏在手心底下,不肯给我看了。”

“长条形的,顶部圆圆的,巴掌这么长,样子和剃须刀有点像……”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点粗。”

……

操。

电光火石间,阮知慕终于想起来了。

这事儿要从大一说起。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还是住在学校的四人间宿舍里的。

一次偶然,室友发现了他电脑里的男男激烈动作电影。

对方生怕自己的屁股被惦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威胁他搬出宿舍,不然就告诉辅导员。

阮知慕当时就笑了:“我是同性恋,又不是瞎了。”

“你!”

对方气得眉毛竖立。

奇怪,明明不会被惦记屁股了,应该高兴才对,居然这么生气。

另一个室友帮腔:“毛巾都挨在一块儿,谁知道会不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阮知慕掏了下耳朵:“不是吧不是吧,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三天两头去洗脚城做大保健的瓢虫说别人不干净。”

“……”

阮知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大二有个学生嫖娼被抓,被公安局行政拘留,直接开除学籍了。”

“至于性取向……好像不在学校的处罚范围内吧。”

两人面如土色,不敢再挑衅他。

阮知慕悠闲自得地住了一个多月,搬了出来。

倒不是害怕被排挤,而是终于找到了价钱合适环境又好的租房。

他原本就不喜欢集体生活的模式,刚开学就四处看房子了,要不是为了多恶心室友几天,可能一个月前就搬了。

阮知慕搬进了新房子,枕套床单台灯都是用旧的,趁着购物节打折,顺手买了点小玩具。

不过因为忙于打工,使用的次数并不频繁,偶尔晚上想起来,也已经累得睡着了。

——

眼下,阮知慕陷入了沉默。

严越盯着他,还在等他的回答。

很显然,严越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不然也不会追问。

阮知慕有点无奈。

他理解青春期的男孩子对这种事有一点好奇和执念。他上中学的时候,男孩子们就喜欢看着生物课本上的人体发出心照不宣的笑,扎堆在教室角落里偷看av,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翻黄色漫画。

追求的就是一个刺激。

但对于他这样的成年人来说,解决生理需求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承认“绒布里的是成人玩具”并不会让他尴尬窘迫,顶多有一点无语罢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并不想在严越面前出柜。

严越一旦知道了,严明华也就知道了。

阮知慕不确定恩师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阮知慕:“你觉得呢,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啊,看形状,挺像巧克力棒的,”严越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么粗的巧克力棒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吃过吗。”

阮知慕:“……”

阮知慕:“你为什么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

严越:“那天我本来没兴趣。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我看,我当然就越想看。”

阮知慕现在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个大比兜子。

让你钱多烧的给人买剃须刀,让你xjb喝酒,让你没事掏抽屉。

看看,社死了吧。

阮知慕:“既然你可以选择今天不接受提问,我也可以吧。”

“当然,”严越道,“我可以另选一个日子向你请教,比如……哪天和严明华视频的时候。”

阮知慕瞳孔震了一下。

他实在低估了严越的脸皮厚度。

阮知慕:“你叔叔有时说你难缠,我还心想有多难,现在一看,只不过会用一些小伎俩威胁人而已。”

严越悠闲道:“伎俩不在多,有用就行。”

阮知慕:“心思都用在这儿,难怪严同学的成绩这么出类拔萃。”

严越:“过奖,多亏了阮先生这些天的悉心照料。”

阮知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严越坐在原地,半天没挪窝,看样子今天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了。

“也行,”阮知慕道,“难得严同学求知欲这么旺盛,我拒绝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他把东西拿了来:“一个脸部按摩仪而已。去年生日朋友送的,我比较糙,就一直没怎么用。”

他有意把语气放得轻松和无所谓,不想让严越觉得占了上风。

东西外面包着黑色绒布,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严越:“原来是脸部按摩仪,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刚才怎么还藏着掖着。”

阮知慕:“现在知道了,可以去睡觉了吧。”

“等等,”严越挡住了他的手,“我没用过这种东西,想仔细看看。”

阮知慕:“……”

在他开口之前,严越已经手指一动,剥掉了黑色绒布。

里头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在桌子中间停住了。

……

白炽灯的灯光打下来,将桌子上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两人看着桌子中央威武雄壮的脸部按摩仪。

房间里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

……

阮知慕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第一次见,”严越若有所思,“看起来,果然很适合按摩啊。”

“够了,”阮知慕终于忍无可忍,把东西一把抢过来,脸上火烧火燎,

“现在,立刻,滚去睡觉。”

——

隔天早上起来,严越要上早读课,先洗漱完出门去了。

阮知慕刷牙的时候扫了一眼,看到严越已经把剃须刀换了。

洗手间空间狭小,阮知慕收拾得很干净,洗漱台被一块玻璃板隔成两块,一人一边。

阮知慕那一格里潦草放着漱口杯、牙刷、牙膏;严越那一边丰富一些,除了刷牙用具,还有洁面泡沫、剃须刀、须后水、一小瓶无花果淡香水。

因为东西多,玻璃挡板被挤到了左边,变成了1:2的空间比例。

阮知慕的那一格狭窄逼仄,跟饱受欺凌似的。

严越原先的剃须刀是某奢牌出的定制款,深蓝色的机身,银白色刮片,上面印着张牙舞爪的大LOGO。

现在则变成了他送的两百块剃须刀,纯黑色机身,土里土气的呆板设计,刮片粗糙,扔到大马路上都不会有人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