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了断
不想后悔
“不好意思, 叶先生，陆总他真的不在公司。”
张助理站在前台，满脸职业化微笑。
叶青芜指甲嵌进肉里, 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一个微笑：“那他什么时候会在。”
张助理摇摇头, 但笑不语。
叶青芜追问：“那我能问一下他最近的私人电话号码吗，我自己跟他联系。”
张助理：“不好意思，陆总不让我们泄露他的私人号码。”
自从上次陆总的手机号码被剧组的人泄露给外人后, 他把剧组和公司的人都整顿彻查了一遍，张助理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触陆总霉头。
叶青芜咬了咬牙, 手攥成拳。
颜雅宁已经完了, 皇朝变天后，她背后没有资本支撑，所有的丑闻都被底下的媒体重新翻了出来,「艳照门」、「恶意陷害女演员毁容」、「事件」……把她之前刻意营造的「清纯女神」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即将开拍的电影剧组都在网民一阵阵的声讨中不得不改换人选, 因为那个角色是一位品行高洁为国为民的巫族圣女, 而不是这样一个人品败坏的婊子。
而就在前几天，颜雅宁被保镖簇拥着从皇朝公司里出来的时候, 旁边一大块玻璃突然倒了下来, 玻璃碎片飞射四溅，划伤了脸，到现在连是谁干的都找不出来。
作为跟颜雅宁明争暗斗了好几年的死对头，颜雅宁失势, 叶青芜应该是开心的，但现在他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叶青芜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想跟他说的是跟苏栾有关的事呢。”
张助理愣了愣, 思忖一会儿：“那这样, 叶先生, 你稍等一下，我问问陆总的意见。”
叶青芜看着张助理拿出手机背过身，抿了抿唇。
“是这样的，陆总……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叶先生。”张助理微笑着把手机递过去：“陆总同意了。”
明明陆泽川同意了，但是叶青芜却感觉眼前一阵发白，勉强制住手的颤抖，接过电话。
“喂。”
对面：“你想说什么。”
“泽川，我们见一面好吗？见面说。”叶青芜放软了语气，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哀求。
“我不会见你，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还有，不要这样叫我名字。”
叶青芜听着他冷硬的语气，心坠到了谷底。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我弟弟跟苏栾有冲突，前段时间有关他的那个热搜，是我弟弟一时鬼迷心窍，找人抹黑他，还让你也受牵连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原本那个热搜只是针对苏栾的，但是因为季岳那家伙中途横插了一脚，把陆泽川牵扯了进来，最后整个大趋势就往「潜规则」的方向发展了，完全出乎了叶青芜的意料。
事情闹大发后，叶青芜及时抽身，把自己摘出来，还想了好几个推脱的说辞。
但他没想到陆泽川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辩驳。
那天晚上在河边的视频被人一帧一帧地分析过来，证实了是有人想对苏栾不利，但是机缘巧合之下自作自受，害人终害己。
有大V发评论表示这种行为是故意伤害未遂，是犯罪行为。
全网顿时掀起了一阵推理狂潮。
不过几个小时就有网友「贴心」地把叶若的照片跟视频中的人进行了对比。
紧接着就有营销号开始扒叶若的身份，把叶若跟他之间的关系全部公布到了网上。
本来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算告上法庭也不会追究刑事责任，但是网友已经认定了——
叶若是害人的「凶手」，而他是「凶手」的哥哥。
短短几天，评论里有人接二连三地开始曝光，说叶若是一个脚踩N条船的gay，道德败坏，而他叶青芜也不遑多让，同时跟许多名导演和制片人都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私生活混乱。
叶若的名声毁了，他自己的演艺事业也受到了影响。
品牌解约，代言受限，新戏的合约迟迟签不下来……
事情发展地太快，一个接着一个坏消息传来，叶青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一直有粉丝帮他控评洗地，编叶若的黑料，谎称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不好，但是他的路人盘还是毁了。
“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对面语气平淡：“你也不用在我面前玩这套，借刀杀人是怎么一回事我比你更清楚。”
“之前有些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你触到我底线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动真格，这只是警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底线？
叶青芜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声音都有些哽咽。
“你这样……都是为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你之前说过的，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这一句话叶青芜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费尽心机地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自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人身边。
就算陆泽川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只要他站得足够高，手里的筹码足够多，终究有一天这个人会有求于他，会离不开他。
“我知道了，你现在是被戏影响了而已，就跟当时的我们一样。”叶青芜笑了笑，声音很勉强。
他说得很快，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你爱你创造的角色，所以觉得自己喜欢他，爱屋及乌，等过一段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声音平静。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分不清戏里和戏外。”
“一直出不了戏的人，是你。”
……
顶层公寓。
陆泽川挂断电话，看着底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变得无比渺小，脚下一阵悬浮。
他时不时地会想——
这个世界是假的……
所有的观念对错都是被设定的……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靠欺骗维持的……
他们作为「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
而死亡就是摆脱固有剧情的唯一途径。
他是创造戏的人。
他拒绝陷在戏里。
他以为自己能看透人世因果里所有的虚情和假意，但是现在他自己也不确定了……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一直在演戏。”
那么——
如果一场戏能演一辈子，它能变成真实吗？
如果爱情是一场欺骗，那他欺骗自己一辈子，他可以说自己是爱着对方的吗？
哪怕这个「一辈子」只是他的一场独角戏。
不够……还不够……
「一辈子」只是他的刑期，他有了机会「赎罪」，但还没有资格祈求更多。
「爱」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他果然是个糟糕的人。
……
郊区的小旅馆。
环境恶劣，设备老化，入住的大多都是外来的务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