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方的蟑螂, 陆勉熟悉，住在新月小区的时候，他的出租房里偶尔会出现这些小东西, 小区内还会定期投药消杀。

可眼前的这群蟑螂明显跟小区内的有很大区别, 跟这些个头长大了几十倍的蟑螂相比，小区内都可以算是娇小可爱。

陆勉嫌恶的往后缩了缩，紧贴着椅背的他退无可退，他忍不住看了眼魏沢, 却发现这人也正在看着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还隐隐透着淡淡的笑意，见自己被发现后, 魏沢连忙收起了笑。

魏沢是在笑他？

陆勉挑了挑眉, 为什么这种时候，魏沢竟然还有兴致看他出丑？

在他的印象里，魏沢一旦碰上正事就会变成一个绝对冷静的联邦军人，会权衡利弊作出最理智的判断。

可他刚刚明明看到了魏沢在笑，他不认为自己看到的那抹笑意是错觉。

见陆勉面色不善的看过来，魏沢掩饰性的轻咳了几声，“别怕，这是特制的防弹玻璃, 没那么容易碎。”

他和善的呵呵了两声, 他并不是怕, 而是恶心。

陆勉：“魏上将, 提醒你一下，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不是在郊游。”

魏沢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嘴硬道：“我并没有耽误任务的进度。”

魏沢的话让陆勉无从反驳, 魏沢确实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只是抽空看笑了笑他，这让陆勉心里有些不痛快。

挡风玻璃上又跳上了好几只蟑螂，那一对对蟑螂脚上下摆动着，在玻璃上灵活的移动，绒毛上还沾着残留的蟑螂内脏，看着就像是冬日里结了霜的毛发。

陆勉觉得此时的魏沢跟这些蟑螂出奇的像！

魏沢看了眼在挡风玻璃上扑腾的蟑螂，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不敢真的惹毛陆勉，于是，他很有良心地收起了笑，贴心的问了句，“需要我把这些蟑螂弄走？”

陆勉横了魏沢一眼，抿着嘴扭头看向车外。

这人就是明知故问，既然要找出蟑螂群的走向，当然得把遮挡视线的东西弄走。

魏沢收了一记眼刀，边叹气边用反重力将玻璃上的蟑螂弹了出去，为陆勉清出了一片毫无阻碍的视野。

陆勉扭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外四处乱爬的蟑螂群，眉头始终没能松开，片刻后，他动手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半弯着腰凑到了挡风玻璃前。

他的头上戴着防护服的头盔，再算上挡风玻璃的话，眼睛前一共隔了两层，本就视野不好，在面对如此杂乱的蟑螂群时，难免有些吃力。

见陆勉脸上的神情有些紧绷，魏沢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很困难？”

陆勉的眼神依旧放在蟑螂群上，“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些蟑螂非常灵活，数量也足够多，要通过它们之间的缝隙找出下面几层蟑螂的移动路线实在牵强。”

魏沢：“有办法？”

陆勉重新坐回座位，很肯定地回了句，“有。”

话音一落，那些四处乱爬的蟑螂群顿时停了下来，被他们适应了许久的沙沙声也为之一窒，周围的音量跳崖式下降，整个世界突然静到让人心下一跳。

陆勉启动了时间暂停。

直到周围的蟑螂都被定在原地，他们这才发觉，原来那些脚步声和翅膀的嗡嗡声这么大，这一路走来，他们竟然已经将这些动静听成了白噪音。

陆勉用眼神示意魏沢，“将第一层的蟑螂都抬起来。”

他的方法很简单，将附近的蟑螂群封住，再由魏沢把第一层的蟑螂都抬到半空中，底下那些蟑螂的路线轨迹便清晰可见。

魏沢看出了路面的意图，也不多废话，用精神力控制着变异天赋，在第一层的蟑螂身上施加了反重力，然后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分区域将第二层的蟑螂也抬起来了一些。

随着魏沢的修修补补，数十条明显有章可循的蟑螂队伍出现在二人眼前，它们头尾相接，连触须的排布都有一定的指向性，可这几条蟑螂队伍所指的方位并不是同一个。

魏沢：“按这个分布来看，所指的方向至少有四个，怎么走？”

陆勉指出了一个方位，“往这里走。”

魏沢看了眼陆勉所指的方向，“选概率最高的？”

那个方位在数十条蟑螂队伍所指的方位里是最多票数的。

陆勉点头，“对，我们每过一段距离就统计一次路线，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魏沢不再多话，顺手一个重力场将时间暂停范围内的蟑螂都压碎，一阵白花花的蟑螂内脏被一起挤压出来，看着就像是洁白的发泡胶。

魏沢伸手将陆勉拉回了座位，“坐好，系上安全带。”

陆勉系好安全带，装甲车重新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配合着寻找路线，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陆勉将他们每次确认路线后的坐标都记录在卫星雷达上，然后用线连接起来，来回几次后，他们的行车路线在卫星雷达上形成了一个条弯弯的曲线。

陆勉看着卫星雷达上的线路图，“有些像螺纹。”

魏沢：“能推断出究极体的大致方位吗？”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偏离一开始发现究极体生命迹象的坐标，前进的方向完全靠蟑螂群的指向，如果通过这些线路能够推断出究极体的具体方向的话，他们将省下不少力气。

陆勉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可蟑螂的行进路线并不好琢磨，“其实可以，但是保守起见，我们还是跟下去吧，万一走错了方向，又要耗费精力重新确定方向，得不偿失。”

他们带的氧气能够分别支撑两人将近八个小时，可这些蟑螂扩散到辐射区外却不用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必须赶在蟑螂离开辐射区之前将究极体揪出来，再与基地共同商议如何解决已经分化出来的蟑螂群，才能够做到斩草除根。

老老实实的确认路线，是找出究极体最稳妥的方法，可以避免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们犯错，他们行事必须以稳为主。

半个小时后，有些疲惫的二人终于在蟑螂群中找到了引发兽群的源头。

在一望无际的蟑螂群中，突兀地矗立着一大块黑乎乎的肉块。

这块黑色的肉块看上去足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肉块上长着无数个小孔，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千疮百孔的腐肉，小孔的内壁鲜红如血，一些不明液体顺着小孔的边缘流淌而下，而每一个小孔里，都有一只分化完成的蟑螂在往外钻。

那小孔比蟑螂要小一些，有的蟑螂会在小孔里卡上一会儿，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经常能看到一些小孔里伸出的两条细长的深棕色触须在打着圈乱晃，又或者一些爬出来半个身子的蟑螂正撑着小孔的边缘在努力地拔出自己的下半截身体，许是后头还有其他的蟑螂在等着钻出洞口，每只被卡在小孔出口的蟑螂动作幅度都很大，数量极多的蟑螂同时用力，整块肉被扯得东摇西摆，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