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江时一立刻伸手挡住,身体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好不容易有的气氛被打破,他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没看清就厉声呵斥:“谁晃的!没长眼么?!”

他好不容易避开直射,眯眼望过去,神色就是一僵,后面的话全卡在咬紧的牙齿里。

黑色轿车就在几米之外,冰冷车灯上,前挡玻璃里清清楚楚透着副驾驶的那道身影。

男人的视线笔直递过来,五官轮廓在夜色和灯光的交错里显得更为冷峻压迫,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又能鲜明感觉得到,他随时能将人扼在手里。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他没动,阴冷声线夹在寒风里:“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他开口是对着江时一,但眼神凝在云织身上,没有一刻移开。

江时一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呼吸沉得胸口胀痛。

他定住神,眼角被晃得发红,笑了下说:“秦总,您这么有空,大晚上的还来这种配不上您的普通居民区,至于我滚不滚,还得看织织,毕竟我是来找她的。”

云织手臂挡着眼,勉强望过来,在她把脸转向车的一刻,刀刃似的车灯就被熄了。

隔着夜色和风,云织没什么准备地跟秦砚北对视,她不理解地看他,依然没有走过去,在见到车子启动,往前又开近一些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退了退,这一退,就反而跟江时一缩短了距离。

秦砚北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她的回避,淡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路人,与追求者的亲近,全部烙在他眼睛里,烧得每寸神经都像在不安暴跳。

他之前得到过云织租了房子的消息,以为她只是等他态度软化,暂时租那么几天,假装自己态度很决绝。

到今晚他才确定,云织长期租了校门口的居民楼,房间都已经布置好,她要住在这儿,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回家。

她把他扔在了南山院。

这个女人的心就是这么狠,亲热的时候抱他摸他剥他的衣服,只要能吸引他的注意,什么都做,生了气就竖起壁垒,想跟他彻底划清界限,把他当陌生人。

如果她是专门想刺激他,让他忍受不了来主动找她,那她赢了。

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认过输,在今天之前也不可能,但就在刚才,车开过来,他亲眼目睹她仰着脸亲昵地站在另一个人面前,从前对他有过的姿态和眼神,都打算从他身上收走,交到别人的手里。

心脏上缠绕的那些毒藤,终于毫无余地的死死向里勒紧,把跳动血肉勒成块。

疼痛窒息,拉扯着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他再次吃了药,擅自加上剂量,不想让云织面对他的不正常。

只是那些催着人往极端走的危险病情,和陷落到漆黑深崖里的情感,都在逼着他焦躁失控。

是她强行凿开他的世界,死缠烂打往里面透着光,直到她一步步成了他的锚和药,她却冷静地抽身,随手换一个人亲近,把他独自留在那栋房子里,不闻不问了。

好。

她真的做得很好!

不就是咄咄逼人,想让他爱她?!

秦砚北眼尾淤着血丝,目不转睛凝视云织。

云织想不通他怎么会来,她走了这么多天,他应该早已经适应了,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宠物而已,她做过的那些事对他而言都微不足道,他哪里值得花时间再来见她。

两个人之间,除了他瞧不上的恩情,也没什么可多谈的。

云织低下头,实在没有余地再去问江时一什么,她面对不起秦砚北,跟他不好沟通,那总躲得起。

她始终没说话,越过江时一,转身走向小区大门,刷卡进入,加紧脚步跑在风里,特意绕了一点远,看到后面没人追来,才进了自己租的楼。

云织租的是十二楼,一层三户,另两户都空着,她刚出电梯,开门锁的时候,就看到电梯屏闪了闪,不知道哪里出现故障,乱码不动了。

她垂了垂眼,这样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秦砚北腿伤,不可能上来。

想到这儿,她又摇头笑自己。

太杞人忧天了,就算有电梯,以太子爷的脾气,见她这么走了估计不知道得多生气,又怎么会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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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北的车径直开到江时一面前,江时一脖颈僵着,想说点什么,没料到副驾驶的车门忽然打开,秦家目中无人的太子爷冷冷伸出手,五指修长苍白。

江时一以为要挨打,下意识想躲,秦砚北却完全没沾他边,而是握住他手里提的那个衣服纸袋,利落往里一扯,江时一被带得踉跄,某一瞬撞上了秦砚北的目光。

他心里突的一抖,完全出于自保的本能,浑身冷汗地躲开几步。

秦砚北像是处在某种极限里,无论简单几个动作还是眼神,攻击性都根本不加掩饰,江时一毫不怀疑,他有能力,也有那个心,要把人挫骨扬灰。

“看来江公子是想让我帮你滚。”

他甚至扬了扬唇角。

江时一觉得骇然,他回头看了一眼,云织已经走远了,他现在去追也并不讨好。

他喉咙咽了咽,不明白秦砚北为什么会要他手里的袋子,干脆就松了手给他,回身往前走,找到自己的车,尽可能快速地离开秦砚北视线范围之外。

江时一甚至担心自己今晚会被意外撞死。

但如果没死,他想做的那件事,就一定要做。

黑色轿车通过小区大门,停在云织租的楼下,司机忧心说:“秦总,这栋楼电梯坏了,物业在紧急抢修,但临近年关,技术人员一时赶不过来,据说怎么也得半夜才能修好,您看……”

秦砚北垂着眼:“让你买的东西,给我。”

司机交过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秦砚北扫他一眼:“车停在这儿,去小区外面找暖和地方等,我不叫你,不用回来。”

等司机走远,背影消失在远处,秦砚北才看向他交代的东西。

一副拐杖,一对一次性针头。

拐杖是给人看的。

针头才是他用的。

他俯身,折起西装裤的边沿,露出并没有伤痕的小腿,漠然在脚腕处随便选了个地方,撕开注射器包装,简单消毒皮肤,把针尖对准自己,没有迟疑地往里刺。

硬生生刺破皮肉的痛感,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值得一提,有血珠冒出来,他随意抹掉,又换另一条腿,选类似的位置,同样留下针孔。

小区门口的浓夜里,秦砚北提着一副拐杖,开门下车,用双腿站在地面上,沉默走进单元门。

电梯在维修,他走上十二楼,脚腕上的针孔一阵一阵传出刺痛,有些许湿润感,牵扯着无处可以安身的心脏。

他有预感。

如果云织知道,他的腿没受伤,她这次是来真的,也许会更决绝地跟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