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好平菇

赵家千金闺名赵平卉, 如今已二十又一,身边的闺中密友早已陆陆续续出嫁了,只有她尚待字闺中, 不免着急。

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大婚将至,不免又欣喜又忐忑。

喜的是夫君高中,前途无量,自己即将成为官老爷家的正牌夫人, 忐忑的是只见过未来夫君几面, 不知他是什么样人, 嫁过去后是否能公婆和顺,夫妻和睦。

本来就百感交集之时, 乍见《氓》这篇详细描写“婚姻坟墓”的诗文, 整个人都被打击了。

柳絮见她神情沮丧,便温柔地宽慰道:“不必难过,这世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未必所有人都如诗中女子一般不幸。”

听到这话, 赵平卉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一把搂住柳絮的腰:“柳姐姐,真的吗?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你说乔四郎会喜欢我,对我好吗?”

柳絮沉默了,缓缓擦拭着琵琶。

她这一生, 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 最明白的一件事, 那就是男人少有可靠的。

他们骨子里镌刻的, 都是密密麻麻的掠夺欲, 在掠夺资源时,是可以毫无羞耻心的。

他们永远那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可以永远将自己列为第一位,身边所有人,都可以是他们掠夺以强大自身的对象。

女人总想换取,好似自己一颗真心,就可以换回一颗真心一样,然而如果她们明白刻在男人刻在骨子里的掠夺思维,就知道身为被掠资源的她们,一旦失去价值,就会被任意践踏。

乔四郎现在已是官身,今非昔比,日后定然有数不清的如赵家这样的商户巴结。

赵家当初给他的帮助,已经被他尽数吃到嘴里成了自身的资本,此刻的他是否会顾念“旧恩”,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现在的乔四郎对赵姑娘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乔四郎自己的良心,是否还愿意将这个失去价值的资源放在心上,然而在这世上,良心却是一个男人最不重要的东西。

柳絮看着天真无邪的赵平卉,心下浅叹。

如赵姑娘这样出生在富贵人家,幸运以极的女子,却还是逃脱不了依附男人良心而活的命运,真是可悲可叹。

她无法真心的安慰她,却又不想让她太难过,或许只有教她一些永远幸福的秘诀。

缓慢的调试弦音,柳絮垂眸:“卉儿,你知道天威将军的母亲吗?”

赵平卉眼前一亮,自打那日亲眼见了“天威将军”是何等神仙玉貌后,一想起这个人,赵平卉就开始小鹿乱撞,面红耳赤。

一听柳娘子说起,顿时瞪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认真的听着。

柳絮一笑,便给她讲起了许多谭将军曾经给她讲过的,关于母亲的趣事,最后微笑道:“想想谭老夫人真让人羡慕,这一辈子,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都对她千依百顺,敬爱有加。”

赵平卉立刻双眼发亮的点头,如果她婚后也能和乔郎像谭将军父亲母亲一样恩爱,将来再有一个谭将军这样的孩子,那该多美妙啊!

柳絮看着她憧憬的样子,笑道:“所以如果你想婚后过得好,就应该向谭老夫人学习。”

赵平卉先是点头,又有些犹豫:“可是柳姐姐,如果像扈娘子那样对夫君那么厉害,会不会被人说不贤良恭顺……”

柳絮轻笑,刮刮她的鼻尖:“傻丫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而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还记得第一期报纸上那个故事吗,你觉得故事中那个女子婚后会幸福吗?”

赵平卉对厄法寺周报之所以那么喜欢,很大原因就是喜欢第一个故事,顿时兴奋点头:“肯定会啊!”

“可是故事里甚至没有一个如意郎君,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哎?”

赵平卉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呢?

柳絮笑道:“因为她的幸福可以自己争取,而不用依附于任何人,可见,如果想任何时候都过得好,看的不是嫁的什么人,而是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卉儿,不管成没成婚,你都要让自己保持一个人也可以幸福活下去的状态,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你自己,明白吗?”

这一番话,如惊雷闪电照亮脑海,赵平卉晕晕乎乎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有些沮丧道:“可我和故事里那厉害的女子不一样,我什么也不会啊……”

柳絮便笑着拉她的手:“今天不学琵琶了,咱们去厄法寺烧香吧。”

随后像 想起了什么:“对了,把你那个东西带上。”

赵平卉听说不练琵琶了,正羞惭,她跟着柳娘子这个国手大师学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说学透什么。

然而听到柳娘子让她带上“那个东西”去厄法寺,脸色顿时爆红,这不好吧!

柳絮却给汀兰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拉她,赵平卉终于半推半就的被拉动了。

跟父亲母亲说过后,就轻装简行的去厄法寺了,烧完香,拜完佛后,柳絮示意小厮先等在外面,拉着赵平卉就去了后殿。

寺里收养的小孩们,正在院里玩,惠孝看着蹲在檐下发呆的礼婴,顿时颠颠地跑过去:“你在这干嘛,过来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给你当老鹰。”

礼婴的下巴抵在小老头毛绒绒的脑袋上,使劲地摇摇头。

惠孝使劲拽他,一不留神摔了个屁股墩儿,愣了一会,顿时张着嘴大哭起来。

礼婴一人一猫一起看着他,纹丝不动。

见礼婴理都不理他,惠孝哭着哭着就没劲了,哼了一声,不和礼婴玩了!生气地跑回去和别人玩。

而旁边,池砾也生气的看着:“你侄子为什么抢我的猫!”

谭玉书:……

难道不是小老头没利用价值后,池兄你都懒得理它,所以它才失魂落魄的被礼婴捡走的吗?

但和池兄讲理就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于是谭玉书当机立断:“对不起池兄,礼婴他不懂事,我赔给你吧。”

听他这么说,池砾才满意了,抬起下巴诘问道:“那你怎么赔我?”

谭玉书眨眨眼睛:“已经说了啊,我赔给池兄。”

池砾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谭玉书说的是把“我”赔给你。

恶狠狠地捏捏他的脸:“那我岂不是亏了!你又不值钱!”

“啊?这样啊……”

谭玉书站起来:“那算了,反正池兄也不要,我走了……”

“你给我过来!”

池砾一把将谭玉书拉回来,冷哼一声:“虽然确实不值几个钱,但有总比没有好,我同意了,你现在归我了。”

谭玉书老老实实的被拉回去,轻笑一声,池兄可真奇怪,不值钱的东西,也抓着不放~

正在两个人小动作不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谭将军,妙法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