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今年过年宫里格外忙碌,一则多了几位福晋,二就是二月七阿哥和八阿哥大婚,少不得也得准备。再加上康熙有意今年御驾亲征,前朝后宫都忙碌得很。
内务府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在一月底把两位阿哥的婚事准备妥当了。
按照长幼顺序,七阿哥婚事在二月初三,八阿哥在二月二十六。
七阿哥婚事办得中规中矩,但也热热闹闹。一转眼到了二月二十五,郭络罗氏的嫁妆送到了乾西五所,胤祚和黛玉也过去瞧,权当给八阿哥添点热闹和喜气。
但看到院子里停着的嫁妆,两人却有些傻眼,盖因这郭络罗氏嫁妆太多了,足有一百三十六抬,和太子妃一样多!
郭络罗氏的嫁妆甚至比太子妃更强些,盖因她不仅抬数多,而且每一抬都极实诚,那箱子柜子旁人都空着,她却是塞得满满当当送过来的,东西也是好东西,一瞧就知道极值钱。
还是那句话,一般情况下女子嫁妆多自是好的,新娘自己有底气,新郎在亲朋面前也得脸,但这是皇家,太子妃是未来国母,郭络罗氏嫁妆比她还多是几个意思?
说不敬重太子妃都是好的。叫有心人看来,这郭络罗氏是不是想压过太子妃?太子妃日后是要当皇后的,怎么才能压过她,那自然是拉下她自己做皇后了!所以八阿哥有争储之心么?
八阿哥气得脸都青了。
太子妃没来,但其余几位福晋脸色也不好看,都是一样的皇子福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面上嫁妆都准备的差不多,别叫谁多了谁少了闹得难看,至于私底下补贴多少那就随意。偏这郭络罗氏就要大张旗鼓,硬要压旁人一头,凭什么呢?
七福晋脸色尤其难看,前面几位福晋去年就大婚了,唯有她和郭络罗氏婚期挨得近,不免被拿来比较,如今郭络罗氏闹了这么一出,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那起子没见识的怎么议论,定然要说她不如郭络罗氏了。
呸!当谁家里没银子呢?
七福晋出身满洲大族那拉氏,纵然如今不显了,祖上也是风光过的,底子厚的很,她又是这一辈唯二的两个女孩之一,家里长辈素来当眼珠子疼着的,真要办嫁妆,二百抬也办得出来,只是不能罢了。
原是为着大家体面,没想到郭络罗氏不按套路出牌,这么踩她脸面!七福晋气得要死,面上还保持着端庄,牙根却快要咬碎了。
另一边皇子们瞧见这场面也面面相觑,羡慕是没有的,只是感慨安亲王府脑子有坑,再就是同情八阿哥了。
见八阿哥脸色难看,他们还得努力安慰:“八弟妹家底丰厚,八弟好福气啊哈哈哈!”
八阿哥:“……”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众人本该多坐一会儿的,只是此事实在尴尬,故而只是略瞧了瞧,安慰八阿哥一回便离开了。
八阿哥自是生气,却不知被他们认为脑子有坑的安亲王也在生气。
郭络罗氏的外祖父,老安亲王岳乐早已逝世,如今的安亲王玛尔珲乃是继福晋赫舍里氏之子,与郭络罗氏的母亲并非一母同胞,故而并不亲近。
郭络罗氏成了皇子嫡福晋,安亲王自然高兴,但他也不傻子,不可能替郭络罗氏置办那么多嫁妆。一则不合规矩,不仅得罪其他皇子福晋,还叫人看笑话,再说他又不是银子多了烫手。
他只比照着其他皇子福晋给郭络罗氏准备嫁妆,按说这也不少了,对一个庶外甥女,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偏郭络罗氏并不满足,非想多要些嫁妆,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仗着未来皇子福晋的身份,也没少甩脸子、说难听话给安亲王和福晋,二人不敢冒犯,只能受着罢了,但嫁妆到底没多给。
可这郭络罗氏手里还有她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安亲王和福晋劝她别添到嫁妆里,只当作压箱底的体己带进宫便是了,偏郭络罗氏不同意,硬是全都添上了,这到底是她自己的东西,安亲王和福晋也没有法子,只能由着她去了。
反正安亲王已经在康熙面前提过这事了,说明了只是郭络罗氏自己的主意,和安亲王府没有关系,只要康熙不多想,他们便是现在被人议论一时,过了这段时间也就好了。但郭络罗氏的日子是要自己过的,日后是甜是苦都由她自己受着吧。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是?
郭络罗氏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不好,还十分期待旁人的反应,今儿晒妆,她巴巴叫人去外面听动静呢:“嫁妆都送进宫了吧?”
贴身丫鬟笑道:“都送去了,奴婢让人盯着送的,保准没有错儿。”
“那就好,”郭络罗氏喝了口茶,一笑,“不枉我把额娘的嫁妆也添进去,满满登登一百三十六抬,便是太子妃也比不上我,更别说家里这些了。”
“格格金尊玉贵的人,哪是旁人可比的?格格嫁的是皇子,自然该比旁人更风光些。”丫鬟笑道,“想必宫里也高看我们一眼呢,八阿哥必定长脸。”
郭络罗氏想起八阿哥那张清俊的脸,脸上不由泛起一层红晕。然后又嗤笑一声道:“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从前吹嘘什么五代列侯,又是独女,嫁妆丰厚,我瞧着不过如此!到底小家小户出身没什么见识,今儿可该长长眼了。”
这是说六福晋呢,这丫鬟知道自家主子向来瞧不上六福晋,嫌她是汉人出身,不屑与其平起平坐。上回在宫里又被六贝勒落了脸面,一直耿耿于怀,什么事都想和六福晋比一比,便也顺着她的话笑道:“不过是嘴上厉害罢了,哪就能和格格比了,咱们这才是不声不响办大事呢。”
郭络罗氏得意一笑,叮嘱道:“赶明儿到了宫里,你叫人打听着些,瞧瞧旁人都是怎么说的。”
丫鬟笑道:“奴婢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怎么说了,自然只有说格格好的!”
虽这么说,丫鬟也知道郭络罗氏并非真不知道旁人怎么说,只是爱听那些恭维话罢了,故而笑着应了。
郭络罗氏这才放下此事,转而去做旁的了,明日就是大婚的正日子,她要好好拾掇一下,定要给八阿哥留个好印象!
次日便是大婚,一大早郭络罗氏就起来梳妆打扮,然后坐上宫里派来的喜轿,被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送进宫中。
拜堂、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走完流程后八阿哥去前面敬酒,郭络罗氏则在喜房等着八阿哥回来。
她今儿一天没吃没喝,这会子又渴又饿,只是屋里并没有茶水吃食,新娘子主动叫人要又不像样,便只能忍着。
这一忍便是一个多时辰,八阿哥迟迟不回来,郭络罗氏只觉得沉重的凤冠坠得脖子都抬不起来,揉着脖子抱怨道:“爷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