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大阿哥奇怪胤祚好好的怎么关心起退伍士兵的事了,胤祚叹气:“还是我那点子事,去医帐走了几趟,发现好些人都落下残疾了。莫说缺胳膊少腿的,便是瘸了跛了,或者受伤后身体素质跟不上,这都不适合待在军中了。他们退伍在所难免,只是他们一无功名,身体又不大好,日后又该如何维生呢?不管就更不成了,总不能人家为大清卖命一场,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去,然后一辈子无所依靠吧?”
所以他就来问问,看朝廷政策上,对这些退伍伤兵是怎么安置的。
“你倒是仔细,难为你这么忙了,还能替他们打算这么多。”大阿哥哈哈一笑,“你放心吧,咱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对他们也有安排。”
“哦?”胤祚坐直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大阿哥便细细道:“先说眼下,在伍士兵是有军饷的,最低每个月也有六两银子,按时发放,绝无拖延。军中管吃管住,衣裳也都包了,他们没有花销的地方,银子可不都存下来了吗?入伍一年便有七十两银子,两年一百四十两,若有个七八年,这便是五六百两!五六百两对咱们不是什么大钱,或许一两个月就能花销完了,但到了民间,这可是一大笔银子,许多人一辈子守着几亩地过活,几乎没有来钱的途径,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们拿着这笔钱,不拘是买上几亩地还是做点小生意,日子都不会难过,有银子有产业,娶妻生子更是不在话下。一辈子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比一般人富足些还是能的。”
胤祚点头,若真能如大阿哥所说有五六百两银子…不用五六百两,便是二三百两,也就不必担心他们日子难过了。但这得入伍有一定年头才成,可那伤兵里却有不少还很年轻,只怕当兵的年头不长,积蓄也没那么多。”
大阿哥说:“那也不必担心,除了军饷,每逢皇家添丁、皇子公主嫁娶、皇上太后寿辰这样的大喜事,他们也总能得些赏赐,这两年喜事多,只这个加起来也不少了。再说他们在战场上受了伤,回头退伍时也会根据伤情给银子或者分田地,总不会叫功臣活不下去。若是实在不想离开军中也行,咱们后勤也需要不少人手,留下来干活也行,他们对军中这一套熟悉,咱们也能省不少功夫,算是两赢。”
胤祚想了想,还真是妥妥帖帖,处处保障伤兵的利益。
也是,当权者也不是傻的,真要只叫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怕是底下人就没积极性了,康熙用起来也不放心呐。
如此胤祚就放心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管得太多了。”
大阿哥哈哈一笑:“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大夫,以仁心待人是应该的。我听说你以前曾问过叶桂一句话:既要治病,穷病要不要治?既要救死,饿病要不要救?如今你救的不就是穷病、饿病吗?本就是分内之事,哪里称得上管得多?”
胤祚嘿嘿一笑,总觉得大阿哥是个糙汉子,没想到说话也这么动听呢。
可惜就是说得太少了,没听过瘾。
胤祚这么一说,大阿哥直接翻了个白眼,感动煽情的氛围登时没了。
胤祚这才放下伤兵的事,转而打听起战场上的事来。
他最关心的是:“你们对上老毛子的鸟枪兵了吗?咱们和他们谁厉害?”
“对上了!”说起这个大阿哥忍不住一拍大腿,高兴道,“我以为他们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他们那鸟铳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咱们的,这也就罢了,他们还不能瞄准,也不能连射,和咱们实在没法比!我们当时……”
大阿哥兴致勃勃地和胤祚说起怎么碰上老毛子的鸟枪兵、怎么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说到激动处还兴奋地直拍大腿,他力气多大啊,蒲扇似的巴掌拍到大腿上“咣咣”的,胤祚都替他腿疼。
但胤祚也高兴,能打得过好啊!
大阿哥说着却是哼了一声:“可惜老毛子也不是傻的,说是派了六万鸟枪兵帮准噶尔,其实连两万都不到,而且根本不是真心帮忙的,他们压根不往前冲,只在后头放黑枪,后来瞧着打不过,拍拍屁股就跑了,倒是没死几个人。”
胤祚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大清入关不久,近几十年战事就没停过。好容易平定三藩、收付台湾,准噶尔也折腾不起来了,还是好好休养生息才是。百姓盼着太平日子,大清也需要时间发展。没必要现在就急慌慌与沙俄针锋相对。
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嘛!
待到日后国力强盛,沙俄自然不敢与大清为敌。
胤祚心里转着算盘,见大阿哥还是一脸遗憾,索性转移话题:“这回额尔敦可立大功了吧?”
…
“额尔敦带领火器营取了准噶尔项上人头,功劳确实不小,”御帐里,康熙看了胤祚一眼,淡声道。
“何止这一项呢?”胤祚给康熙杯子里添上茶,又殷勤地给他捶背,“这一路上额尔敦就没歇着过,这消除疲劳的按摩之法便是他带人教导全军的,一共教了二十万人啊,多不容易!再说要不是他费心费力,大军到了喀尔喀还累着呢,几天都调养不过来,准噶尔偷袭说不定就成功了呢,哪能像现在这么顺利?所以他不止有功,而且是大大有功!这也就罢了,额尔敦还伶俐呢!他和噶尔臧打赌不是赢了吗,多给咱们长脸呢,汗阿玛应该也与有荣焉吧?”
康熙呵呵一笑:“长脸?你可知刚下了战场,噶尔臧便骂额尔敦使诈,说他不要脸。当着诸位蒙古亲王的面,朕可一点都没觉得长脸。”
胤祚自然知道,噶尔臧还跑去和他诉苦了,但胤祚却不能同意康熙的话:“这也不是坏事嘛,所谓兵不厌诈,战场向来便是如此,噶尔臧不如额尔敦机灵也就罢了,输了还不服叫嚣,明白人都不会说额尔敦如何,只会说额尔敦傻。叫儿子说额尔敦不仅赢得漂亮,还给噶尔臧上了一课,汗阿玛更该高兴才是。”
事实上康熙也没有觉得丢人,否则早该骂额尔敦了。如今不过是知道胤祚想说什么,故意找的推脱之辞罢了。
嫁女儿向来不是能叫老父亲高兴的话题。
从前给女儿指婚抚蒙,康熙心里抽疼,难受得半晚上半晚上睡不着觉,那时候就觉得够难受了。但这个要留在京城了,日后能常常见,心倒是不那么疼了,但瞧着这个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怨不得戏本子里那么多老丈人喜欢棒打鸳鸯呢,他也想啊!
好歹康熙是个理智的人,知道女儿的婚事不能一直拖着,三公主年纪不小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好在这额尔敦不是孬种,军营里混了几年,还真叫他混出点名堂。能力是尽有的,家境差了点,但他和闺女两情相悦,这点不足也就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