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日的气温升高。
小岛上的海风也没能使得巢中变得凉爽。
汗水伴随着无边热意从身体的每个细胞涌出,雪宪不明白伊撒尔为什么还不变成龙,他已经做好了被龙踩在下面,然后被咬住脖子的准备了。可是伊撒尔却始终没有那样做,一开始雪宪以为伊撒尔不会,还想开口提醒他,可是语言都被吞没在越来越深的唇舌纠缠中,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他出的汗太多了,伊撒尔可能是出于好心,想让他凉快一点,却不慎将衣服撕成了碎片。
“刺啦——”
雪宪有点心疼:“哎……我总共也只有两套衣服。”
伊撒尔注视他的样子,让他想起在溶洞里,伊撒尔还是一头幼龙的模样。那时候伊撒尔也看过他的身体,但和现在的眼神完全不同。
“唔。”伊撒尔喉结滚了滚,视线朝下移动。
浪潮拍打礁石的声音变大了。
偶尔能听见海鸟低空掠过的悠扬叫声。
从小在圣殿被伺候着长大,雪宪对自己的身体隐私不是非常在意,仅得知男女有别。
但每当他看见伊撒尔的,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手牵着手,腿缠着腿。
“由卡。”伊撒尔的意识通过脑海传递给雪宪,沉沉的,与平时完全不同。
雪宪心里咚咚打鼓,被托起来翻过去,紧接着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温热。
伊撒尔的银发垂落下来,与温热一起扫过背部皮肤,雪宪痒得一阵阵地瑟缩,抬眸看见了自己送给伊撒尔的龙形木雕。
他看见木雕放在巢的角落里,和那些水果摆在一起。
像是他们“家”里的陈列柜。
龙尖尖的黑指甲增长,来自于鳞片的滚烫触感也更加清晰,雪宪回过头,看见伊撒尔的眼下鳞片也在增多。
可能是要开始了,他想,伊撒尔终于要变成龙了。
但是没有。
雪宪被伊撒尔的胳膊拦腰搂住,往上提起,双膝就自然地跪在了干草上。
女星洒下蓝调的冷光,让巢中的人白得晃眼,水果咕噜噜滚了一地,伊撒尔捡起来一个果子,但指甲太锋利,不慎划破了果皮。
原来龙也有爱吃的水果。
伊撒尔吮吸掉水果表面的汁液,也给雪宪喂食。
这种水果很甜,应该是初长成的。
伊撒尔迷恋它的味道,迟迟不放开,雪宪不住发抖。巢中央铺好的圣装弄得皱巴巴一团,巢中的干草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就弄乱了,到处都是。
雪宪吓得半死,以为自己怎么了,恨不得马上遁地隐形,但伊撒尔没放开他,还将那些弄在手上。
伊撒尔舔了舔。
雪宪意识到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世界都颠覆了。
圣子没有做过启蒙。
雪宪还是偶尔在手环上浏览安全网页时,隐约看到过一些知识。他只是不知道,又迟钝了一些,但他又不是笨蛋,当场全身发红,像煮熟的虾米。
这样的事情出现,让雪宪羞愤不堪,身上的刺青发出了微光。
殊不知他现在的模样,就像堕入凡尘的一枚雪,神圣,秀美。
微光映照出他绯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神,伊撒尔却进一步压下来,他想要爬起来跑掉,但被强制性地留在在原地,摁得更加贴紧。
伊撒尔现在还是人形,也没有对着雪宪跳舞求偶。
但对视时,雪宪才发现伊撒尔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双竖瞳,连带着眼睛的形状也变得更加狭长。
野兽没有羞耻的概念。
野兽天生就什么都懂,全凭本能。
显然,伊撒尔不打算化为龙形,他们两个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伊撒尔也不用踩在谁身上,咬住谁的脖子,而是有更可怕更直接的办法,他有与雪宪一样的特征,但会用钻进去的方法来完成筑巢。
雪宪之前根本想象不到,这时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却逃不走了,躲不掉了。
伊撒尔力气大得可怖,轻易就能将人完全禁锢,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听雪宪的求饶。
“契约……”伊撒尔收起食指的尖指甲,在潮处旋搅,同时这样说道,“还没完成。”
“我不要什么契约了!”雪宪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只能紧紧地抓住伊撒尔的胳膊,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地叫伊撒尔的名字,“伊撒尔……伊撒尔。”
最终,这场酷刑没能进行到底。
他被伊撒尔抱了起来,亲吻眼睛、鼻子和耳朵。
他们靠在山壁上,伊撒尔的指甲在山壁上留下道道抓痕,精壮的后背冒出属于龙的骨刺,痛苦地发出压抑的吼声。
“由卡格拉姆。”
龙的低吼伴随着雪宪的阵阵哭泣,飘散在夜风中。
*
情况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雪宪已经昏睡过去,直到被放入微凉的海中才勉强醒来,他漂浮在海中水,看见伊撒尔俊美的脸庞,却忍不住畏惧。这非人生物是他的小龙,是伊撒尔,却也是可怕的野兽。
见到他醒了,伊撒尔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是属于龙的音节。
可能是龙语太含糊,也可能是雪宪精疲力尽,这时的他根本没有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腿内侧很疼很酸,破了皮,比走了一百天路还累。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雪宪的想象,颠覆了他的认知。
伊撒尔不需要有雌龙,只需要完成筑巢,而所谓的“筑巢”,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两种含义。
伊撒尔托着雪宪,温柔地帮他洗干净,然后把他捞出来,湿淋淋地搂在身上。
雪宪完全没有力气,全身不住地滴水,只能用腿夹住伊撒尔的腰,胳膊抱住伊撒尔的脖子,脸贴着伊撒尔的鳞片,但不说话。
昨晚那些冒出来的骨刺已经消下去了,伊撒尔的后背留下一些血痕还未完全消失,不过雪宪身上的痕迹还要多得多,交错着,大片大片,什么颜色都有。
人类比想象中还要小很多,脆弱很多,伊撒尔无法马上完成筑巢。
如果强制性地完成,人类可能会死。
这行不通。
伊撒尔不得不忍耐,并采取别的办法。
但雪宪还是哭得很凶。
有两次,雪宪看上去都睡着了,泪痕未干地蜷缩在他怀中。
但伊撒尔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雪宪就会忍痛爬起来,想要偷偷地离开。
人类并不知道筑巢是个长期的行为,虽然没有成功,但还将不断尝试。伊撒尔只能把人捉回来,却无法忍受已经开启的本能,再一次把人类弄哭。
现在光是发现他们在往巢的方向走,雪宪就轻微地打了个哆嗦,伊撒尔只能亲亲他的脸,喉咙喑哑地说:“不怕我。”
不怕我。
伊撒尔又说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