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过了多久,灯烛都燃尽了半截。
法海才收起那卷书,捏着那串檀木佛珠走向塌上开始打坐修行。
面容沉静,宛若一动不动的慈悲佛像。
一直等着法海去睡觉的薛青:和尚难道不需要睡觉吗?
但他还是耐心等着,直到那烛火几乎要燃尽,烛泪都滴落到桌上又凝固。
虚弱的烛火不定地摇曳着,屋内比先前暗了许多。
小青蛇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往下又爬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用脑袋去顶房门。
不知为何这次的房门他用了一点力就顶开一条缝,不像前面那样感觉自己脑袋都要顶破了都纹丝未动。
整个客栈已经沉睡了,黑沉沉的很安静。
在钻出门缝前,小青蛇扭着脑袋又确认性的看了仍在塌上静心打坐修炼的法海,他钻出门缝,头也没回的走了。
最后尾巴尖还贴心得将房门关好。
小青蛇没有发现,在他关上房门之后,原本就将要燃尽的烛火“啪”的一声灭了,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片墨沉沉的黑。
房内依旧寂静,只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声叹息,随着无端而起的一阵风散了。
这次薛青很轻松地溜出了客栈,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只是望着眼前无人的街道,薛青又犯了难。
他该去哪里找姐姐呢?
他甚至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只清楚他们住的客栈是在西湖边。
客栈门口有两棵大垂柳。
可是,西湖又在哪边呢?
他现在只是一条小蛇,没有妖力,不能化成人,也不能和姐姐联系,只能看到一座座房屋。
此刻,倒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做了。
薛青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就在离他处的不远处。
他循着声源靠近了几步,才发现是两只肥麻雀在路边的屋檐上激情讨论。
“你知不知道空空道人又出的新书,嘻嘻嘻刺激死了啾!”
“你怎么就看到新书了!”
“我站在一个书生的窗前和他一起看的啾!不过还是空空道人的那本最经典!”
“啾啾啾我知道你说的哪本!《霸道和尚俏小妖》着实斯哈啾啾啾!”
然后薛青就看到这两只几乎要肥成一个球兴奋的在屋檐上蹦了蹦,开心的互相贴了贴肥嘟嘟的小胸脯。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听到这本巨著,而且还知道了作者的名字。
这名字的取名想法是来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箴言的吗?
因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空空道人也就是……
啧啧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薛青也这才想起,他还能和开了灵智的小动物说话,既然问不了行人,可以问问这两只麻雀。
肥麻雀们谈得正欢,忽然感到一抹视线,往下一看,竟然是一条小青蛇正盯着他们!
简直太可怕了!
肥麻雀扑闪着翅膀就要遁逃,无奈因为体重飞的有点吃力。
“别走!!!我只是想问一下路!”小青蛇赶紧挽留。
“咦?你也开了灵智?”肥麻雀正要飞走的动作一顿,又扑闪着翅膀往下面飞来。
薛青就像看到了两颗长了翅膀圆球落到了自己面前。
其中一颗还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你这小蛇,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在这赶路?”胖麻雀踮着小爪子在小青蛇面前跳了跳。
“我急着要去西湖边的同兴楼,请问你知道该怎么走吗?”小蛇礼貌的摇了摇尾巴尖,“不过你们晚上不是也没睡吗?”
“我们是在学习熬鹰这种方法呢!只要不睡觉,没准我也能变成雄鹰啾!”胖麻雀期待又骄傲挺了挺小胸脯。
“别瞎说啾!”另一只胖麻雀将这只胖麻雀挤到一边,“我们啾只是喜欢熬夜讨论剧情罢了啾!”
“你要去同兴楼的话往这边一直走就能走到了啾!”胖麻雀用唯一比较瘦的翅膀尖指了指一个方向。
“谢谢你们!”小青蛇感谢得朝这两只胖麻雀鞠了个躬。
至少不会茫然无目的的乱走了,还好有这两只胖麻雀雪中送炭。
“不客气啾!前行吧少年!”两只胖麻雀挥着小翅膀朝小蛇道别。
等小蛇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夜色中,两只胖麻雀才慢慢飞起来。
“这小青蛇长得怪可爱的啾,不知道化形以后是啥模样。”
“会有央央美吗?”
“啾啾啾,谁也比不上我的梦中女神央央!”
“如果央央是麻雀精就好了,下次给空空道长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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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太担心了,曲有意在这,他的乾坤图一定能帮助找到青青的。”
无双担忧地看着边上的薛白,“小蛇估计只是出去玩了。”
他和薛白认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薛白如此的模样。
明明妖类应该容颜不改,红颜不枯,除非妖力委顿,容貌随着妖力一同逝去。
可薛白明明是鼎盛时期的大妖,竟突然憔悴成这个模样。
昨夜他郊外屋宅突然被人敲响,他原以为是他的相好们,打开一看,竟是薛白伫立于他的门外。
他几乎要认不出这个脆弱的人是他一直要强的好友薛白。
若不是身上惯穿的那一抹白,她整身的委顿沉郁气息几乎要融进了夜色里。
“无双,帮帮我。”见到无双,薛白沙哑着开口。
无双才知道薛青居然已经失联好几日了。
在薛白的描述中,无双隐约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那日晚薛白在屋内打坐,突然有人敲门,说是有书生来找她。
她还在想许郎来的如此之快,便下楼去会面了。
下楼却不见人影,店小二和她说确实有书生前来,不过貌似说中途有事先出去了一趟,让薛白静待他几刻。
薛白想着反正在屋内设下了结界,便也就安心坐着等了。
可在楼下等了几炷香的时间,依旧不见人影,薛白才感到不对劲。
匆匆赶回到房间,才发现结界被破,自家弟弟已经不见了。
“我恨我不清醒的头脑!那必定是修为和我差不多或在我之上的大妖,青青他……”说到后薛白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青青他肯定是受了欺负。”
听到那声哭腔,无双大惊。
妖是不能流泪的,流的泪皆为自身行为精气,泪流了多少,修为就损耗多少。
无双赶紧转移薛白注意力,“话说你和你那书生如何了?”
薛白丹凤眼透出一丝暗沉的狠戾,“什么劳什子男人!怎能和我弟弟的安危比!”
若是弟弟找不回来,她此生怕是半点欢愉也无了。
在他们边上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精瘦男人,身着墨蓝色长袍,黑发如绸缎及腰,正对着桌上的乾坤图推算。
这位就是无双前面说的曲有意了,无双的相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