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第3/3页)
全都是牵扯入长平二年商州案的江南商人。
因为查到明显的异常,例行调查马上变成特别调查,牵扯出的东西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信阳郡王当年对清河郡王说的事。
祁氏勾结工部侍郎,私自开采铁矿卖给商人,谋求巨利。
信阳郡王的脑子只是一般,记性却不错。
长平帝召见他询问往事时,竟然连曾按照宜筠郡主的提醒,派人悄悄跟在祁柏枝身后。证实祁柏枝分别与管理铁矿的工部侍郎和买走铁矿的商人见面的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只是偷偷盗卖铁矿,宜筠郡主还不至于与祁柏枝翻脸。
买走铁矿的商人本身就有大问题,他甚至没能坚持到长平二年。
当年信阳郡王举报英国公府有不臣之心的时候,祁柏枝的供词称,他早就知道商人有问题。是因为想要揪出商人背后的主使,才会亲自与商人接触。
总之,他对虞朝忠心耿耿,盗卖铁矿只为获得商人的信任,将真正对虞朝不忠的人一网打尽。
纪新雪和虞珩仔细研究各方供词,得出结论。
当年宜筠郡主会知道祁柏枝、铁矿和商人的事,十有八九是英国公府看宜筠郡主已有一儿一女,又与祁柏枝感情深厚,试探着想要将宜筠郡主拉下水。
没想到宜筠郡主‘翻脸无情’,立刻回家告状。
信阳郡王平日里对独女不是很在意,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
他专门被召到凤翔宫回忆当年之事,立刻意识到严重性,指天发誓的保证宜筠郡主不会做任何背叛虞朝之事,求长平帝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宜筠郡主的性命,郡王府愿意接宜筠郡主回家。
长平帝暗示信阳郡王暂时不必提这件事之后,信阳郡王还携重礼去拜访清河郡王。
想来是提前与清河郡王缓和关系,指望清河郡王能在关键时刻捞一下宜筠郡主。
除了将作监,对户部、礼部、工部、司农寺……小吏的调查同样令朝臣震惊。
众人气愤、后怕的同时,皆对隐隐露出冰山一角的世家忌惮颇深,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调查,也要完全封锁消息。
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影,世家多年来频频作恶,怎么可能隐藏的天衣无缝?
他们用几十年的时间渗透、搭建枝繁叶茂的小吏家族,不知不觉间已经与其同气连枝。
即使纪新雪和虞珩不再理会世家,长平帝也不再追究前朝余孽,随着小吏家族的罪孽逐渐显露,世家也会因重责难逃被清算。
这个过程,最多不超过五年。
纪新雪依次将书信放入火盆,仿佛抱怨似的道,“太久了。”
凭什么让他们再享受五年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翌日,收到纪新雪邀请的纪成、李金环和张思仪、颜梦、霍玉在午时之前赶到庄子。
纪新雪借口头痛,临时改变主意,没与他们去狩猎。在虞珩等人离开后,快马赶回长安,直奔英国公府。
他有事要问祁柏轩。
多日未见,祁柏轩果然没有如同英国公府的仆人所说的那般清减,原本皮包骨的脸颊反而变得丰腴起来。
可惜仍旧神色恹恹,望着天边白云的目光充满渴望。
只有楚清玖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书,既不见祁株兄妹,也没有幼子幼女的身影。
因为心中的猜想,纪新雪再看到楚清玖时,厌烦竟然隐隐变成可怜。
从前厌恶的胆怯,此时看来,也变成知进退、懂规矩,没因为祁柏轩的宠爱而忘形。
“你先出去,我有事单独问祁鸿胪。”纪新雪对楚清玖道。
楚清玖立刻往外走,临到门口突然转头,眼底满是难以掩饰的赧意,“您喝什么茶?”
纪新雪轻而易举的看出楚清玖做小厮时的生疏,可见他在江南时,也是做主子的人。
“不必倒茶,走远些就行,我带来的宫人会守门。”
楚清玖点头,从善如流的退出房间,从头到尾都没看向祁柏轩。
知道谁说了算,虽然对纯稚听话,但不愚蠢。
纪新雪没有马上开口,仔细回想祁柏轩病重时,祁株和祁梅对楚清玖的态度。
既没有特别亲近,也没有排斥,同样不会吩咐楚清玖做事,甚至会给楚清玖递茶水、点心。
脑海中浮现的细节越多,纪新雪就越焦躁。
他抬手拉松领口,开门见山的问道,“楚清玖究竟是谁的替身?”
祁柏轩有气无力的反问,“他为什么非得是谁的替身?”
纪新雪冷笑,“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楚清玖好。”
决定来见祁柏轩之前,纪新雪已经令金吾卫详细的调查过楚清玖。
他的父母是大商人后代的旁支,几乎能称得上是白手起家,虽然能力出众,但英年早逝,没能给他留下多少家产。
然而楚清玖名下,不仅有他父母留给他的一个三进宅院,两个铺子和一个庄子,还有江南的两个五进大宅、五个两层旺铺和五个庄子、长安的一个三进宅院,两个两层旺铺和两个庄子。
多余的东西,皆是祁柏轩在江南多年收到的孝敬。
纪新雪又令金吾卫查祁柏轩的家产。
发现祁柏轩给祁株和祁梅的东西远远超过给楚清玖的东西,手中还留有至少二分之一的家产和鲁国公主的嫁妆,心情才稍稍缓和。
他才不管祁柏轩怎么分家产,鲁国公主的嫁妆必须归虞珩。
祁柏轩撑着软塌起身,虽然还是懒洋洋的模样,但眼中的颓废散去了些。
他对纪新雪竖起拇指,真心实意的夸道,“殿下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纪新雪赶着在宵禁前回庄子,没空与祁柏轩说废话,直接问令虞珩多日辗转反侧的问题,“鲁国公主生下凤郎之后,是否又有过身孕?”
祁柏轩眉宇间漫不经心的懒散,陡然变成仿佛利刃般的敌意。
纪新雪的脸色丝毫没比祁柏轩好看,本就比旁人圆润的眼睛,险些瞪成正圆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