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君子远庖厨, 殷予怀却将一切都做的十分熟练。

梁鹂坐在一旁,看着殷予怀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很快地做好了四盘菜。虽然看着都很简单, 但是卖相并不差。

她静静地看着炉子内燃气的火,轻微的呜咽声在小厨房内响起。

炉子上熬着的, 是浓稠的小白粥。

殷予怀照看着火,时不时会看看一旁的梁鹂, 温柔地对她笑笑。

梁鹂撑着手, 声音带了些惊讶:“殷予怀, 你真的会耶。”

殷予怀放下手中的东西, 擦干净手,坐到鹂鹂对面:“自然,否则不成了在下欺骗鹂鹂了嘛。”

梁鹂轻轻晃着腿,声音很软:“殷予怀, 你做的这么熟练,是做过很多次吗?”殷予怀摇头:“没有, 在下只是简单地做过几次。”

“可是你真的做的好熟练。”梁鹂放下手,认真说道。

殷予怀眼眸中含了笑:“因为做的菜都很简单,若是复杂些的,在下便做不出来了。”说着,他认真地看向梁鹂:“不过,如果鹂鹂想吃什么的话,在下可以去学。”

梁鹂手指尖点了点桌子, 轻声说道:“嗯...让我想想,想吃, 花瓣糕!”

殷予怀应下:“好, 在下隔日给你做。”说完, 殷予怀起身,去照看炉子了。鹂鹂喜欢吃被小火一点一点熬得浓稠的白粥,火不能大,也不能小,需得时刻照看着。

想着刚刚鹂鹂问他为什么为这么熟练,殷予怀轻轻地笑了笑。

在废院中,他虽然也下过几次厨,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鹂鹂做的。

那场大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了。

只是,在无数个日夜,那些泛滥的回忆,会涌上心头。他总是会想起,在废院的小厨房中,鹂鹂坐在长凳之上,一步一步指导他做。

他在梦中,将那些鹂鹂交给他的菜肴,做了很多次。

如今再做,便很熟练了。

待到炉子上的小米粥终于熬好,殷予怀将锅中蒸着的菜肴都端上桌子,随后用两个瓷碗,盛起刚刚煮好的粘稠的小米粥。

梁鹂接过殷予怀递过来的筷子和汤勺,随后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小米粥。

她的勺子刚刚放进去,手就被殷予怀止住了,她向着殷予怀看过去。

“烫,先吃些菜,等一会再吃粥。”殷予怀松开了梁鹂的手。

他静静地将勺子放到面前的瓷碗中,随后看向带着笑看着他的梁鹂,他耳朵尖有一丝薄薄的红:“不好吃也要吃掉,不能浪费。”

梁鹂低头,轻声笑起来:“好,不好吃,鹂鹂也会乖乖吃掉的。”

殷予怀温柔着眸,给梁鹂夹菜:“嗯,你喜欢的。”梁鹂看着一桌子的菜,眨了眨眼睛:“好像,都是我喜欢的,殷予怀,好巧啊。”

看破不说破,殷予怀轻挑眉,低下头用膳。

*

用完膳后,两个人到了院子之中。

青鸾和杨三此时正围着秋千上的藤蔓。

梁鹂先走了过去,殷予怀随后也走了过去。

“小姐,你看,这藤蔓开花了,白白的紫紫的小花。”青鸾手指着藤蔓上的一处,笑着说道。

梁鹂也走近了些,认真地看着藤蔓上的小花。

这些小花,生长得好快,之前那场雨,将小花都淋下去了,如今又长回来了。

前面三个人围成了一圈,都在为满藤的小花惊叹。

殷予怀没有上前,他轻笑着低下头,静静地站在长亭处,看着远处开心的鹂鹂。

他觉得,生命中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美好了。

对花的兴趣,一刻钟后,就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青鸾和杨三下去做该做的事情,将院子留给了殷予怀和梁鹂。

梁鹂坐在秋千之上,望着远处的殷予怀,可爱地歪了歪头。

殷予怀也不用梁鹂说,自觉地走上前,轻轻地推起秋千。

秋千的弧度不太大,但是每一次带起的风,都会吹起梁鹂的长发。

她头上的一根玉簪冰冰润润,衬得她整个人,格外地娴静。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外面逐渐亮起了灯笼,殷予怀没有再推秋千,而是静静地等在一旁。等待秋千彻底没有晃荡的弧度,梁鹂的脚已经能够碰到地面,殷予怀才上前,从背后环保住了梁鹂。

他弯下腰,头放在梁鹂的肩上,手缓缓地抱紧。

梁鹂没有说话,只是笑。

最后,是殷予会打破了沉默:“鹂鹂,过些日子,要去看灯会吗?”

“你想去吗?”梁鹂摸了摸殷予怀的头,轻声问道。

殷予怀点头:“嗯,在下想鹂鹂同在下一起去。”

“可是答不出来灯谜很丢脸的耶!”梁鹂笑着,腿轻轻地晃荡着。

她以为殷予怀会说:“鹂鹂想要什么灯笼,告诉在下便是,小小灯谜,手到擒来。”但殷予怀像是真的苦恼了一会,随后轻声道:“那,要不,我们戴面具吧?”

梁鹂被逗笑,转过身,望向殷予怀。

殷予怀弯腰看着她,只要他再向前一步,他便能亲吻她。梁鹂眸中的星光,在这一刻,全都汇聚到了殷予怀身上。

她静静地看着殷予怀,殷予怀也认真地看着她。

天色仿佛在一瞬间昏暗下来,在只能看见轮廓的那一瞬间,殷予怀用力地抱住了梁鹂,他没有再俯下身,只是静静地把人抱在怀中。

“无论鹂鹂要什么,在下都会为你拿到的,所以,鹂鹂,花灯节那日,同在下一起去,好吗?”

晚间的风,拂过两个人相拥的身影。

在柔和的星辰缓缓布满夜空之时,梁鹂轻笑着,应下了邀约。

*

隔日,殷予怀端回早膳的时候,房间中已经没有梁鹂的身影了。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他适才耽误了一会,可能鹂鹂已经用过膳,离开了。

殷予怀坐下来,静静地用膳。

待到将最后一口白粥咽下的时候,他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一切。衣袖不小心挥到了一个瓷盘,“砰”地一声,瓷盘摔在地毯之上。

殷予怀怔了一瞬,拾起了地毯上的瓷盘。

他原以为没有碎,但是左手食指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殷予怀低头,原来是瓷盘的边沿有些摔破了,他的手恰巧碰到了那里,就被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殷予怀倒是不太疼,就没有怎么处理,他将摔碎的盘子留下,将其他的东西拿了出去。门外的杨三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殷予怀随意说了一下盘子的事情,随后让杨三先把东西拿回去。

看着手指尖细微的伤口,殷予怀用帕子擦了擦,一道淡淡的血痕留在雪白的帕子上。

在房中等了一会,没见梁鹂回来,殷予怀便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他之前为鹂鹂画的四幅画。即便只是见到梁鹂的画像,殷予怀面上也满是温柔,他上前,将画一一卷好,随后珍重地放入了红沉木箱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