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么多教室, 只有你们两个做打扫吗?”她忽然想到什么,这么问。
“不啊,阿非和小列他们也过来帮过忙。”话未说完, 隔壁楼的某个教室里忽然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啪”的一声,有男生扒着窗户,很兴奋地挥手,跟他们打起招呼:“京哥,凛哥,你们怎么躺在地上?”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友枝,那人的眼睛登时一亮:“呦,这里居然有妹子!”
后面的男生听了,立刻一窝蜂地探头过来,“哪呢哪呢?”
“哇靠,好漂亮的妹子!”
“我去,这不那天在微信群里,高非晒的那美女吗?”
友枝有些没反应过来, 轻咳一声。
“哎呀,说漏嘴了!”男生捂住嘴。
吵吵闹闹。
“我知道, 你叫……友、枝, 是跟凛哥一个班的!欸,对吧对吧?”有个男生说着, 冲她暧昧地挤了挤眼睛,一脸揶揄和八卦。
“……”友枝一时不知道该接啥。
“少说有的没的。”两人站起来,祁凛这么说, 声音很疏懒。
男生们见状开始起哄。
“什么叫有的没的啊, 凛哥~”
友枝的视线随即落在祁凛身上, 少年的下巴还凝着些微的汗珠,正一下一下喘着气,而眉宇间却很舒展,眼神懒散,看样子是很放松。
他的心情很好。
汗珠顺着下巴落下,落在敞了一颗扣子的领口,微微濡湿了紧贴的衣服。
友枝随手撩开长发,感觉后背凝了汗,风一阵阵吹在身上,稍微有些冷。
她鼻子一痒,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小喷嚏。
少年见状,神色微动。
随后他抬手关了电风扇,表情却淡漠。
友枝轻轻吸了吸鼻子。
“喏,”沈归京给友枝递了一张纸巾,友枝愣了一下,道谢后伸手接过,擦了擦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
两人侧身说着话,她捏着纸巾攥在手里,偶尔应那么一声。
一抬眼,后知后觉地发现,祁凛居然在看她。
她看回来时他却已轻巧地移开了视线,随手拎起搭在桌椅上的一件外套,穿上。
薄唇微抿,微垂眼睫毛,神情却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可是却又不确定。
她好奇地打量过去,那人却兀自侧过脸,不再看过来。
“……”
欸?
这是在生什么气呀。
她有些不解。
“怎么,都跟京哥凛哥这么熟了?你到底是谁女朋友啊?”有人见状朝她吹了声口哨,结果被同伴打了下头,又笑着跟她道歉。
“嘿嘿,妹妹,我们就开玩笑的,你千万别生气。”
友枝摇头,随后轻轻垂下眼睑。
眼前的这些人。
——因为看不惯那个猥亵女生的男生不仅整天像没事人一样上学,还耀武扬威并引以为傲,所以,他们才选择出手教训了他一顿。
不是什么凶恶的街头不良少年。
而是有正义感的一群人。
所以,这些都是好孩子。
一开始她先入为主,并不正确。
友枝捏着冰棍袋子,由衷地这么想着。
却不知道男生们此时也在观察她。
少女长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皮肤白皙,长相漂亮,五官很精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气质很酷很媚,眼睛清澈却稍有些冷。
性格有些不好惹,但也不差。
京哥虽然为人随和但是很倨傲,凛哥桀骜不驯,性子捉摸不定,有些随意懒散。
平常他们就跟两尊大佛似的,没人敢招惹,没想到在这个女生面前,两人的笑容居然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生人勿近。
奇了怪了,所以这女孩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魔法吗。
几个人一边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拿暧昧的眼神直往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瞟,友枝抚了抚脖子,感到有点轻微的不自在。
最后被看不下去的沈归京一脚给踹走:“行了,今天干的活够多了,你们快回家吧。”
“不行啊,我们还没做够呢,想再待一会。”男生这么起哄说,眼神瞟着浑然不觉的友枝。
摆明了是想看热闹。
祁凛插兜慢悠悠地说:“没做够,那不如就一天把活全干完?”
“呃,那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嘿嘿……”男生们这才迈开步子。
“那京哥凛哥,拜拜~”
祁凛抬了抬下巴。
沈归京:“回见。”
那几个少年也跟她示意了下,随后陆陆续续地转身走了。
沈归京对友枝说:“你也走吧,我跟阿凛也要回去了。”
“今天吃啥?”他侧身问祁凛。
“不知道。”少年靠在墙边,闭目懒洋洋地回答。
沈归京歪头,“啊,你有啥推荐的吃的不?”反正祁凛之前被她安利了不少好吃的了,而且只吃她的安利。
譬如三分糖阿华田奶,巧克力蛋糕卷,咖啡蒸糕,全麦培根三明治,以及温度蛋牛井饭。
爷饿了
“什么,晚饭吗?”友枝听了一愣,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欸等等,你们不会是一起的吧?”
“不然呢。”
祁凛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哦。”
新的知识增加了。
之后两人被友枝安利了又大一波吃的。
更饿了
草。
友枝吃完最后一口冰糕,等走出教室的时候,在手机备忘录里偷偷记下了一页:祁凛——口是心非、嘴硬心软、武力值满分的貌美不良。
之前画的那幅油画早已经交上去了,下一次的参赛作品需要被提上日程了。
友枝决定从今天起,努力靠近自己的灵感之源——祁凛。
她忍不住轻轻呼吸了一口。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消沉,在帝都三中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那些恶心的眼神,那些虚伪的人,每每想起,都如同脖子被蚯蚓爬过一样,让人窒息。
而如今,血液里的奇异灵魂好像被渗透了出来,在浩瀚的脑海里交织着无数的新奇和欢悦,万千的灵感化作笔下的璀璨又怪异的瑰丽美感——虽然江宴礼的这种艺术比喻非常神经病又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但这种描述却异常地贴切她此时的想法。
就像是贫瘠的土壤开出一朵花,就算只堪堪打开一个花瓣,看不清全貌,也足以让人震颤。
等等——她用花来形容那个人是不是有些奇怪了些,毕竟对方是实打实的猛兽派来着……
——凶狠冷漠,但是又并不招人惧怕的狼狗。
没错,是狼狗。
才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不是小狼狗是什么。
而且性格也像,又野又顽劣。
她这么想着,勾了勾唇。
天慢慢变凉了,下午降温,稍厉害的风吹得友枝的后背一冷,她站在走廊里抬头远眺,学校里的建筑颇为仿古,大片的绿植蜿蜒在四周,走廊外有古色古香的庭院和清澈的池塘,锦鲤在池中环绕游走,塘里流水轻微,几朵全开了的白色莲花,正静静伫立在层叠的绿色荷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