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静默对视了好几秒, 友枝眉头一皱,额头开始爆出“井”字,语气也变得气恼起来:“你手给我撒开。”
她想拿回被祁凛抢走的打火机。
少年扬了扬眉。
他的手居然又拿高!
友枝踮脚去抢, 仍然够不到。
真就欺负她人比他矮……
长得高了不起啊。
几次想拿回未果,少女气得忍不住跺脚。
才十七岁就一米八几。
吃什么长这么优越啊。
她气得问:
“你自己没有打火机吗?干什么抢我的?”
对方挑着眉低头看她,她踮脚再去抢,他勾唇,似乎在嘲笑,眼神既戏弄又懒散。
“你小兔子啊?着急就跳脚。”
友枝的脸庞一下子红起来,纤细手指攥着他的胳膊,被这一激,就默默施加了不少力气,眼睫轻轻颤着:“抢我打火机、还吓唬我,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了吧……”
数落一顿。
他忽然懒散地笑起来,磁性的声音像清澈的冰凌滑过湖面,丹凤眼懒洋洋地低下来,轻轻攫住她, 启唇:“友枝,那天你画我的事怎么说?”
她一下愣住。
“谁画你了!”下意识反驳。
女孩的眼神飘忽一瞬。
友枝轻咳一声, 随后有些心虚地压低了声音:“顶多就是…有关灵感的, 一点小小的参考。”
她不自在地咳嗽几声,随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些混混为什么欺负赤锋中学的学生?”
“隔壁职校的,之前积过不少怨。” 随意按了下打火机,祁凛轻描淡写地说着。
少女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有点不可置信:“就这样, 那你们打的这么凶?”
“不然呢, ”他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转身,想走。
友枝:“欸不是,你给我回来——”
被拉住衣角,他不耐烦地扭头:“撒开。”
语气有点不好。
她丝毫不怕,反而很认真地说: “你受伤了,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说着,要查看他的手指。
少女柔软的指腹触及到祁凛的手背,一阵微末的痒意。
他一顿,指尖一颤,随后拂开她的手,“不用。”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一辆警车滴溜响着,适时赶过来,停到了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随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正在四处张望。
他见状眼神一紧,视线扫过身边仍然浑然事外的麻烦丫头,顿了顿,转身时迅速拉住她手腕,打算直接跑路。
“快走啊,难不成你想进警局?”他扬了扬眉。
没想到友枝不动,反而扬声跟正在远处张望找人的两个警察示意:“阿sir,在这里!”
祁凛:?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她反攥住的手。
祁凛按着额头,忽然感觉眉心又是一阵抽痛。
这丫头真就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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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芜区赤锋镇公安分局。
墙壁上的钟表不断滴答,少年插兜坐在室内的一处金属长椅上,满脸的不耐烦。
祁凛稍稍一侧眼,见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前,一个女警官正在给那个女孩做着笔录。
他闭了闭眼,发出重重的鼻息,百无聊赖地低下头,兀自盯着自己的鞋尖。
心烦意乱,他抿唇,头顶风扇的风吹得人无比焦躁。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少年一抬头,一个长相俊秀的中年男人递过来一杯水。
“看你在这呆了很久,喝口水吧。”
他没接,对方也没介意,直接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男人没穿警服,此时垂眸看他,语气温和而随意:“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一下?”他说着,指了指放在旁边白色茶几上的一个小医药箱。
祁凛扬了扬眉峰,不置可否。
他之前来过这里几次,但眼前这中年人瞧着很面生,八成是被新调来的吧。
随他妈的便。
管他是谁。
别来烦自己就好。少年沉闷地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很暴躁,并不想社交。
对方又把药箱拿近了一点,向他这么示意着。
祁凛兴致缺缺地摇头,“不用。”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长睫毛安静地垂着,遮着眸子掩敛情绪,人看起来乖戾又安静。
男人没走开,仍然不急不缓地打量着他,眼尾的细褶撩开慈和的幅度,温声发问:“我刚刚看了巷子外的电子监控,你倒是挺厉害,一个人打七八个,还占上风,怎么,之前练过?”
“谢警官,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熟人了,回回过来都弄得一身伤,今天这样还算是好的呢。”见他不答,旁边的小警员这么插嘴说。
男人听了,很意外地笑了笑:“哦,居然这么厉害啊?”
眉角猛烈一痛,祁凛“嘶”了一声,蓦然抬头:“有纸巾吗?”
他被孙薇拿书砸出来的伤口此时又裂了。
小警员新奇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掏东西给他:“眉毛上那么大一道口子,到底是拿什么打的啊?”
“太触目惊心了这。”小警员絮絮叨叨,把东西塞给他,“绷带,诺,给你。”
眉骨上被反复扯裂的口子泛着刀尖划过的阵痛,祁凛轻轻“嘶”了一声,手胡乱伸到口袋里掏纸巾,身边忽然笼罩一个女孩的阴影。
“撕拉”一声,他闻声抬头,发现友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
她寒着张俏脸,手里拿着块一次性的消毒湿巾,似乎正准备往他脸上招呼。
他条件反射地攥住她手腕,血液淌过眼睛,少年蹙了蹙眉问:“你干吗?”
“还能干吗,消毒包扎。”女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也得上药,你这样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他不太习惯被人帮助,对方手里的消毒湿巾伸过来时,祁凛下意识地歪头躲了一下,女孩啧了一声,“别动!再动就揍你。”绷着神色,表情超凶。
女孩毫无用处的恶言威胁,祁凛却一时愣住。
凶巴巴的,微蹙着眉,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他喉咙收紧了些。
好像很久都没有……
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
以前都是他自己上药。
自己捱,自己扛,忍着,没人在乎。
在愣神的片刻,他已经被她施力按着半边肩膀固定。
女孩俯下身,拿酒精湿巾轻轻擦拭过祁凛渗血的眉峰。
少年忍不住将呼吸一顿。
疼,酒精带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起眉,而与之相比的是心脏一瞬的不对劲。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变快了一点。
祁凛一窒,呼吸稍稍加重,他胸膛轻微起伏着,唇边溢出细微热气。
他垂下眼,眼睫轻动,虚无地攥了攥垂下的左手,随后将掌心伸张开。
抬眸,快速看了一眼面前正专心给他包扎的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