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启程
Beacher的描述非常会找特征点,寥寥数语,余宴川就知道敲门的人是Jeff。
作孽啊,这个时间段的工作狂Jeff居然不在公司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Jeff是在跟踪他,余宴川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耳机里的B还在滔滔不绝:“怎么办,我要出手吗?我可以从背后敲晕他,把他塞进后备箱……不过我没有驾照,还是得你来开。”
“导出完毕了吗?”余宴川打断他。
“没有,文件很大,还需要一分钟左右。”B立刻回答。
余宴川直接把耳机摘下来放进口袋里,走过去拉开门。
“Jeff?有事吗?”他装作一副诧异的模样。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Jeff,他的目光越过余宴川落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后又回到他脸上。
“居然是余先生。”Jeff同样是满脸夸张的惊诧。
余宴川手指勾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父亲的房子,许久没有住人,他让我来看看情况。”
其实他都懒得扯谎了,彼此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没必要再装下去。
但他跟谭栩呆在一起太久,也学会了一些装模作样的本事,演起无辜来非常从容。
Jeff倒也没有戳穿,陪着他把这一出心口不一的戏演完:“居然是余总的房子。这里以前住的是我的朋友,好多年前搬走了,刚刚看见了屋里有光,以为是遭了贼,特意过来看一眼。”
看来这窗帘是真不隔光。
“以前的朋友?”余宴川漫不经心地靠在门框上,挡住了Jeff的进门路。
他向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看去,B已经落下了车窗,露出来一个忙碌中神色严肃的侧脸,看来导出仍未结束。
“是。”Jeff理了理衣领,意味深长地扫过他背在身后的手,“既然这样,我就不叨扰了。”
不叨扰你敲门干什么。余宴川腹诽了一句,余光瞥见B从窗户内探出脑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请便吧。”他在暗处将存储器从平板上拔下来,随手放在了门口鞋柜上。
Jeff没有请便的意思,他等到余宴川从屋子里走出来,才说:“我就住在附近,余先生下次再来可以一坐。”
余宴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锁好门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背对着Jeff挥了挥手。
B对于电影大片的刺激情节有别样的追求,在完成任务后非要匍匐在后排,装作车上没人的样子。
余宴川坐进驾驶座,把平板丢到后排,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什么情况啊?”B用气声问道。
余宴川伸出一只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电话。”
B连忙把手机递给他:“还没挂。”
余宴川在拐弯离开的前一刻回头看了一眼,Jeff已经没了人影。
“喂?”
谭栩嘲讽的声音响起:“你跟谁在打游击战呢?”
“一个小弟弟。”余宴川说,“怎么打电话来了,终于醒酒了?”
“废话,你问我的律师私闯民宅算不算犯法,不就是为了借他的口让我知道吗?发现什么了?”谭栩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又问,“哪个小弟弟,出差一礼拜又有个弟弟了?”
余宴川避重就轻:“就发现了一个储存卡,其他的都搬空了,小弟弟正在破译。”
他听到后排敲着电脑的B小声说:“我不是小弟弟。”
谭栩沉吟片刻,却问了个有些莫名的问题:“有没有发现什么与我相关的内容?”
“与你相关?”余宴川愣了一下,这个存储器出现的地方是高二之前的林予的家里,这个时间点下的林予应当还不认识谭栩。
在余宴川的认知里,林予之所以和谭栩走得近,只是为了借助谭栩的身份接近他而已。
这个认知等同于“谭栩在这一场双胞胎悬疑剧里只扮演工具人的身份”。
但此时的这个问题显然话里有话,余宴川追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今天在酒席上见到林予了。”谭栩说完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措辞出一个方便理解的表述方式,半晌才说,“算了,见面再说吧。你来接我吗?”
恼火,最烦话说一半的人。
余宴川头痛欲裂:“我已经问你三遍了,飞机几点到。”
“早上八点。”谭栩说。
头痛更上一层楼,余宴川说:“你自己坐地铁吧。”
他本以为谭栩会像往常一样骂回来,没想到对面沉默了下来。
自从出国前毫无预兆开启了暧昧期之后,余宴川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沉默格外敏感,见谭栩没有说话,下意识地回顾了一遍刚刚的对话。
没等他回顾完,就听谭栩问道:“你不来接我吗?”
“我接你也是咱俩一起坐地铁。”余宴川耐心解释着,“机场太远了,我在这边开车还不太利索,暂时跑不了远路。”
“那你来。”谭栩说。
“行。”余宴川从后视镜里瞥了眼B,他虽然不介意被外人知道性取向,但如今他在国外的调查要依仗B的技术支持,万一这人恐同跟他断交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搞黑科技的魅力比听八卦更大,B正一门心思扑在电脑上,看起来没怎么注意他。
电话中没有人再开口,谭栩没把对话继续下去。
那通意乱情迷的电话炮给即将到来的见面蒙上一层薄纱,是依稀能够窥见薄纱之下的面容,却又欲盖弥彰地装作不知道,可其实彼此都知道对方知道……
这样的氛围让余宴川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场见面了。
一片安静里不知是谁先挂了电话。
余宴川放缓了车速,从镜子里看到B跃跃欲试的表情。
“结束了?”他问。
B点着头,语速飞快:“储存卡里只有几部老电影,没有其他东西,但是我定位到了一个相关联的邮箱,争取这两天把邮箱黑掉。”
余宴川听着他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些话,有些惊讶:“邮箱也能随便黑?”
“能的,就是我得一边看教程一边黑。”B说得很平静。
余宴川噎了一下:“……谢谢,这活儿其实没报酬的,不用这么拼。”
“不要你钱,我就是想找点热闹凑。”B皱起那张娃娃脸,“有钱人家就是刺激多。”
还有更刺激的呢。
距离见到谭栩还有四十几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如坐针毡了。
余宴川向来是做什么都洒脱,从没有因为要见一个人而如此忐忑不定。
要先打招呼吧,聊什么话题不会冷场,要不要带点东西给他……
他难得重操旧业,用塔罗牌给自己算了一卦。
魔术师正位,不错的意象,顺其自然吧。
这样的心理暗示并没有奏效,他开始频繁的走神,从冰箱里拿了雪糕后忘记关上冷藏门、刷好盘子后忘记放回碗柜,以及拿着手机准备去蹲厕所,结果走到洗手间门口却忘记是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