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车窗后,除了谢寻,确实没其他人。

黎多阳回想了下原书剧情,男主裴时屹暑假期间陪着母亲在庆河市这里养身体,表哥谢寻从未出现过,倒是黎多阳为了吸引裴时屹的注意力经常自己凑上来。

他疑惑间,不由想起来庆河市前,偷偷寄给谢寻妈妈的那个“传单”。

当时只是希望颜嫚那边的亲人能够注意到颜嫚的情况,原书里,尽管后来裴家人都知道她确诊了抑郁症,男主和裴老爷子时刻注意着,甚至在第二次出事前,颜嫚都已经和裴佑平拟好了离婚协议,可最后还是走向了绝路。

问题到底出自哪里?

黎多阳短时间想不明白,那时只好把目光放在了颜嫚的姐姐颜莉身上。颜莉的存在感在原书里很薄弱,但在这里,却是颜嫚除了男主外,唯一的至亲。

书里的人物生死都是为了催化剧情,可真实的人生不一样。

既然来到这里,黎多阳也想改变一些东西。

路边,他正想着谢寻的出现是否和自己寄到对方家的传单有关,对面不远处的会所楼道里,走出几个人。

分别是打电话的裴老爷子、脸上带笑的颜嫚,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后者他在黎淮升学宴那天就见过,是裴家的司机。

看来谢寻来庆河,确实和裴家有关。

那边谢寻看黎多阳不搭理自己,愈加觉得很好玩,朝他吹了声哨。

黎多阳皱眉。

谢寻:“真不理人?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高冷,我可不像裴时屹那么凶,你不会被陈伦那小子的坏话忽悠了吧?”

黎多阳看着那边精神好些的颜嫚,完全不理睬这人。

片刻后,排队付完钱的黎淮拿着冰淇淋过来了,听到有人一直对着弟弟说话,朝那辆车看去时,面色微沉。

谢寻抬手打招呼:“学长好!”

黎淮在高中部是个名人,不仅是十项全能的学霸,私底下还被女生评为校草,不过这种人,他们学校高中部每一届都有,初中部的学生并不是谁都知道的。

黎淮能“脱颖而出”,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去年隔壁学校有个男生嫉妒自己的学校的校花给黎淮写情书,放学后找了一堆兄弟围他,结果当晚就一个个被人家亲自扭送至派出所……

可谓是一战成名,就是情景过于诙谐。

晚霞瑰丽,黎淮把冰淇淋递给黎多阳,又拿出湿巾给他擦了头上的汗珠,他比弟弟高出一大截,微微俯身,勾着弟弟肩膀,指着那边的谢寻道:“乖仔,离这种纨绔远一点儿。”

他说话声音完全没放低,车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谢寻给气笑了:“学长,说谁坏话呢?”

黎多阳舔了口冰淇淋,是他最喜欢的口味:“我哥没说你坏话。”

说的事实,谢寻在原书里就是个纨绔子弟,高中就换了不少女友,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整天不务正业,除了工作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三天两头和小明星搞绯闻。

谢寻:“……”

黎淮似笑非笑地直起身,正要带弟弟走,余光便扫到对面过来的裴家人。

注意到里面没有裴时屹,出于礼节,黎淮带着弟弟过去打招呼。

裴老爷子一直很喜欢黎家这兄弟俩,本想请他们到这边的老宅玩,听黎淮说大人们还在停车场等着,就没多留。

临走时,黎多阳隐隐听到颜嫚在车边那边问:“时屹还没回来吗?”

回去的路上惬意舒适,沿湖风景绝佳,半开着车窗,景色全收入眼底。

黎多阳靠窗吃着剩下的冰淇淋,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经过人影寥寥的岸边,有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到家后,李素萍去邻居太太家打麻将,四缺一,黎淮正好无事,去补了缺口。

电视上放着新的巧克力广告,黎多阳一边看一边削梨,旁边的沈华云无聊地刷手机,过了会儿,满脸疑惑地坐起来:“这到底谁呀?”

她声音有些大,黎多阳撇头望过去。

看清手机的屏幕画面后,手上动作僵住。

那人备注为“裴”,头像是个用毛笔画的梨子,从中午两点就开始发来消息:

【这些船真丑[图片]】

是湖边售票处的照片。

半个小时后。

【但勉强可以坐。】

又半个小时后。

【好烦,我不要跟陌生人一起坐,你在哪?】

一个小时后。

【这么丑的船,你就算现在过来我也不会坐了。】

那是最后一条消息。

“这人真奇怪,你生日那天晚上加的我,结果一句话不说,今天又发一堆莫名其妙的,应该是看了我朋友圈在那恶作剧!刚问他是谁,在那输入半天不说,我直接给删了!”沈华云愤愤道。

“……”黎多阳轻吸了口气,“妈,他怎么加的你?”

“忘了,客户和同事我都是让他们直接扫码加,这个可能是用手机号,”说着就意识到了不对,沈华云睁大眼睛,“上次账号有问题,乖仔,我好像绑的是你的……”

一瞬间,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少年身影海浪般涌入脑中,他忙起身:“妈,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一路上,给裴时屹打过去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好在他家郊区所住的别墅离景区那边不是很远,黎多阳骑着自行车到最近的地铁站,转乘一次,赶在天黑前总算到了湖边。

售票处早就下班了,周围只剩几个悠然散步的大人小孩。

薄暮冥冥。

裴时屹一动不动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雕塑般的面庞冷若冰霜,眼睛望着泛起微波的湖面。

黎多阳走到他面前时,那双仿佛失去焦距的眼瞳微微一动,骤然收缩,他扭过头,竟起身要走。

下一刻,胳膊被扯住。

裴时屹黑着脸回头。

黎多阳冲他讪讪一笑,另一只手拿起长椅上的保温袋:“你东西忘了。”

裴时屹:“……”

手握成拳。

有一秒钟,黎多阳觉得少年好像要哭了,但下一秒,就见裴时屹冷笑道:“哦,你还真是热心肠。”

说完,用力拿回装满东西的保温袋,疾步往前走。

黎多阳很快跟上他,瞥着他怒极的脸,有些难过地说:“裴时屹,你加错号了。”

少年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脚步越来越快,薄唇也抿得越来越紧,手上的保温袋都要被他抓出破口了。

裴时屹上次被这样耍,还是小时候出国的第一年。

那时候五岁多,记忆里,裴佑平自从参加一个葬礼后,就三天两头在家发脾气,终于在某天把他骗上飞机,送到一个完全陌生又遥远的地方。

除了一个带大他的保姆,新家里所有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裴佑平陪着他在异国的游乐场玩了一天就消失了,他打电话过去,得不到什么时候回家的答案,只有男人在电话里反反复复的那句话:“那么多小孩子在国外上小学不都上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不能?爸爸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