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梦

贺屿安面色一沉道:“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贺秋浓敏锐察觉到语气里的危险,呵呵笑了一声,收敛掉方才的不耐烦,恭敬道:“天色不早了,我正要回院休息了呢,兄长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呀?”

贺屿安眼睛微微眯起,才收敛下方才不悦的眼神:“我不常在府上,近两日可生了什么事?”

贺秋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是想了想道:“没有,府内事宜皆井然有序。”

贺屿安又问:“当真?”

贺秋浓点了点头道:“当真呀!”她忽然倾了倾身子,狐疑道:“三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贺屿安抿了抿唇,伸手便敲了下她的额头,眸光闪了闪道:“太子找了些书,让我交给那个病秧子。”

“书?什么书?”

贺屿安却是已然失去了耐心,背手边转身离去边道:“书在我书房,你得空派人去取送给她。”

贺秋浓看着他的背影道:“好,我现在就去!”

关于姜笙的事,贺秋浓从不含糊,不做耽搁的就往贺屿安书房奔去。

“吱呀”一声书房门便被推开,房中无人,屋子里昏暗一片,她转头道:“桃心,灯火照近些!”

“是!”下一刻案牍前便被熹微烛火点亮。

桃心眸光一亮,指了指摆在端正摆在案牍中央的书道:“姑娘,可是这本?”

贺秋浓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摞被翻得枯黄折旧的书映入眼帘,伸手拿了一本,翻开书页娟秀挥毫的字便显露在前,她细细摸了摸道:“这字,写的真是极好。”

桃心倾了倾身子问道:“姑娘,是这些吗?”

贺秋浓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忙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是,走,现在就给她送去,她见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桃心点了点头,上前便要去抱书,贺秋浓却拦住了她:“不必,这个我来。”

她小心翼翼的抱著书走在长廊下,书房离南院是在有些远,穿过两个长廊才堪堪到南院门口,正要进去,忽的脚下一滑,她“啊”叫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

“姑娘!”桃心甩了灯笼便要去扶,还未碰到便见贺秋浓被人扶住,见她站定了身子,忙松了口气上前去查看:“姑娘,没事吧!”

贺秋浓摇了摇头道:“没事!”才对着贺昱道:“幸亏二哥哥了,不然可要摔得四仰八叉了。”

还不放心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书,见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急着做什么事去,这么冒冒失失的!”

贺秋浓呵呵笑了一下,将书往他眼前一递道;‘给小笙儿送书去。’

贺昱低头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眼睛眯了眯,忽然问道:“这书,是怎么来的?”

贺秋浓未察觉到他有些异样的态度,不假思索道:“是太子与三哥哥寻来的。”

贺昱闻声垂下的眼睛深了几分,面上却仍旧端着笑,他本就生的温润清雅,如此更显如沐春风,他笑着道:“要不是我,你已经摔倒在地了,这书怕也...这天黑成这样,路不大好走,我恰好要回院,我替你跑一趟吧。”

贺秋浓对方才那一跤还有些心有余悸,抬眼穿过贺昱看了眼南院的方向,嗯,还需穿过梅园,那路确实不大好走。

她思索再三,抬头道:“二哥哥定要亲手交给小笙儿哦。”

贺昱勾了勾嘴角道:“自然,我做事你还放心不下?”

"二哥哥稳妥,我自然很放心。"说着便将书递给了贺昱,贺昱伸手接过,用长袖包裹住而后贴于胸口抱住,接过伸手青书的伞道:“这样你可放心?”

贺秋浓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二哥哥了,那我先回院了。”

贺昱点了点头,目送着贺秋浓离去。

青书待人走远才问道:“公子,我们不是要去陆先生那吗?这时候,怕是要迟了”

贺昱却转过了身,撑伞朝着南院去:“无碍,你去着人告知陆先生一声,我晚些到。”

说罢便离开了长廊,青书无奈,只得点头转身离去。

天上渐落白雪,微微洋洋,飘落于伞上,贺昱到小院,藏蓝色大氅已被雪花染得斑驳一片,玉岁被吓了一跳,忙将人请进了屋里,转头去将姜笙请了出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快坐,王妈妈,烹晚热茶来。”

贺昱抖了抖,见姜笙要靠近又往后退了一步道:“我身上有寒气,你身子弱离我远些,莫染上你。”

姜笙顿下了脚步,接过热茶忙递了过去:“先喝完热茶,表哥身子可好了?”

贺昱低头边取出边道:“好的差不到了,今日我来,是给你送这个。”

姜笙疑惑的看向贺屿递过来的书籍,待看到书封上的落款,目光募的一颤,有些惊颤的看向贺昱,似是在询问这是不是真的,贺昱笑着点了点头。

她眼眶刹那便红了一圈,身子都颤抖了一下,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些书籍。

王妈妈与玉岁有些不明所以,对视一眼,忙上前搀扶住姜笙,见她一副哀默悲痛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

贺昱的瞳孔沉了沉安慰道:“这些书籍是托太子寻来的,皆为你父真迹,交托于你也算是找到了归处,平日里若是想他了,便拿出来瞧瞧。”

贺昱对贺屿安只字未提,只含糊将功劳全归功于太子。

姜笙视若珍宝的抱着那些书,泪水倾如雨下,伸手擦了下道:“劳二哥哥替我谢谢太子,二哥哥的恩情我也记下了。”

贺昱抿了抿唇,神色凝重道:“故人已逝,你还需注意自己身子为重,你父亲与兄长定也不想见你悲痛难以自拔。”

姜笙将脸颊轻轻挨在书籍上,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贺昱又安抚了几句才告辞出了抚着小院,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回去吧,天冷,莫冻坏了身子。”

姜笙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贺昱顿了下忽然问道:“小世子他....”他顿了一下道:“你往后离他远些。”

姜笙虽有些诧异,只当是谢婉让他来叮嘱自己,听话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表哥放心。”

贺昱点了点头,目送着姜笙回了屋子,神色更显深沉,风雪中撑着油纸伞,目光却焦在屋中的暖暖烛火上,喃喃道:“只要不是他.....”

贺昱今夜见陆博,便是为了春闱一事,陆博是尧京盛名在外的老先生,满腹经纶曾高中状元,亦当过太子启蒙先生,只是年岁渐长不喜政场,便高老隐退,目下开了个书院,陆博的名声在外,书院门庭若市,算是一位难求。

陆博的得意门生,只那么几位,贺昱便算是其一,他告假几日未来书院,可是把他急的心焦,听闻他身子大好,忙将又将他约来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