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留
垂头抹着眼泪的姜笙毫无察觉,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忽然道:“是不是又想道谢?”
姜笙顿了一下, 眸子里还挂着珍珠, 昂起了头看他,带着几分可怜样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来见他确实是这个打算。
贺屿安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道:“道谢不必了, 你记着就是了。”
记着?自然是要记着的, 可今日的解围, 也是要道谢的。
她正要开口, 就听少年道:“你还有事, 我先回了。”
有事?她有些莫名其妙,却见他视线往左侧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有些诧异:“泽宁表哥?”
贺屿安眉头不禁蹙了蹙,伸手摸了下她头顶软发, 便拂袖离去了。
姜笙转头便见他已背过身离去,少年身挺如松,透着股恣意气, 她不免看的有些出神,却被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拉回了神。
贺昱已到了她身侧, 姜笙微微福身:“泽宁表哥, 你怎来了?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贺昱一双眼睛通红,眼下也是乌青,虽仍然是温润少年, 却带着些疲惫倦怠的样子, 他目光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她, 见她安然无恙忍不住松了口气,眸子微顿犹豫片刻,却仍旧问道:“你,你可有事?”
姜笙柳眉微微蹙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有些事,不过已经无碍了,倒是泽宁表哥你,不是该在国公府吗?”
贺昱手握成拳,心中募自升起几分怅然,尤其是是方才所见,眸子里闪过几分复杂:“你哭过了?”
伸手拂过她长睫,还挂着的泪滴便落在他手背,姜笙不可抑制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无措。
微垂下脑袋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表哥不必挂怀,只是风大眯了眼睛。”边说着边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
她不愿说....贺昱薄唇微抿,到底是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对了,表哥,我父亲的书,你是如何寻到的?”姜笙冷不防忽然问道。
贺昱此刻心有些乱,闻声只是含糊道:“你忘了?与你说过的,是太子寻来的....”
姜笙垂下的脑袋,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复杂,却未再问一句,只是点了点头道:“是我忘记了。”她顿了顿道:“天色还早,我先回帐了,表哥若是要寻姨母,可让玉岁带路。”
说着便福了福身要离去,贺昱满腔要说的话,募自就被浇的透心凉,见她这个反应,他便直接不对,目光又在她想要避离的眼神中打量了下,心咯噔一下,便有了猜测。
“对了,那书三弟也是费了些功夫的,一时事忙,我确实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话间还不忘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姜笙只是顿了一下,仍旧后背对着他道:“知道了,那我晚些时候去道谢,多谢表哥了。”
而后便自顾自离去,贺昱看着她的背影发怔,一旁的玉岁提醒道:“二夫人在前面的帐里,郎君这边请。”
贺昱闻声点了点头。
三日的风平浪静,春猎围狩也进入了尾声,两个姑娘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贺秋浓放下车帘便忙拉着姜笙乐不思蜀道:“我听盛枝说,她姐姐连喝了三日的黄连,如今连说话都带着苦味了,又不敢不喝,边喝边吐的,可惨了。”
姜笙闻言只是淡然一笑,仿若这事与她无关。
“你就不觉得解气?”贺秋浓纳罕问道。
解气吗?自是有的,但却没那么高兴,她不由掀开了帘幕看向侧边的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孔灵乔。
贺秋浓自是察觉到她的意思,心里也是一冷,她即便再愚钝,也能才得猜得出来,那日的事,与乔姐姐脱不了干系。
只是.....想起老夫人对孔灵乔的放纵,贺秋浓都不免有些心里没底。
见她一脸愁死,忙一把拉住了姜笙道:“你放心,有我护着呢,这国公府归根结底也是姓贺的,你莫怕!”
姜笙闻声只是笑了笑,她本以为回府后,老夫人当会来传她去问话,毕竟出了这样的事,牵扯的人也不少,怎想直到天渐黑,小院里也无人来过。
她打开窗看了眼外头,却是静悄悄一片,转头看向王妈妈,几番欲言又止。
王妈妈将手中的参茶递给姜笙道:“围场纷乱,姑娘多日定未睡好,今夜便早些歇息吧。”
姜笙手捧着参茶,自是听出了王妈妈的言下之意,心虽有疑虑,却一句也未问,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王妈妈伺候着姜笙上了榻,小院很快便熄了灯,王妈妈关上了屋门便直奔东晖阁。
老夫人这厢,屋内正灯火通明,刚诵完经步履蹒跚的出了小佛堂,一抬头,便瞧见坐在外间的贺屿安。
贺屿安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才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皆是肃穆,甩了甩手,身边搀扶的小丫头便退了出去。
“围场的事,祖母可听说了?”贺屿安嘴角微掀,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手杵着拐杖,还不住的搓着手中的佛珠,未应一句只是“嗯”了一句。
贺屿安从怀中拿出包药粉,便搁在了桌子上,手还点了点道:“也不知道那丫头在您身边学了些甚?”他目光忽的一肃,方才还带着几分嬉笑的玩味募的便消失殆尽:“祖母,你还要放纵她到几时?”
老夫人前两日便听到那事,虽未了解到大概,便也大致能猜到当与乔灵那丫头有关,只是当贺屿安将东西放到她跟前,她才惊觉这事情的严重。
先不论旁的,单姜笙出了事,与她同屋的贺秋浓便自难清白的撇出来,贺秋浓惯来天不怕地不怕,她若真心想护谁,胡乱将罪责拦在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同吃同住,一人名声脏了,另一个自然也干净不了,多少都会有累,且不论是谁出事,确然都是国公府的姑娘出的事。
尤其是二房,谢婉唯有这么一个侄女,真是她出了事,谢婉怎可能不查个清清楚楚,她若不知道这事与那丫头有关也就罢了,但纸能包得住火吗?万一哪日事发,这阖府上下的关系便难融洽.....
她便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在留着这个祸患了,只是一想到远在南疆征战的大儿子,她便狠不下那个心,倒不是她多迷信了,只是.....
她正思索间,却听贺屿安嗤笑了一声道:“祖母,不若孙儿也去战场练练如何?你知道的,孙儿惯来不信那些个牛鬼蛇神.....”
老夫人闻声耳畔都不禁嗡了一下,拐杖杵地发出嘭的一声:“胡闹!胡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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