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说亲
自贺屿安走后, 姜笙便再难睡着了,见今日天色不错, 早早的便起了, 穿了件素色长裙靠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觉得日子如此也甚是安稳。
鼻息间忽的传来一阵阵苦涩药味,她一抬头,目光便撞上了玉岁手中的瓷碗。
“姑娘, 喝药了。”
姜笙凝眉, 颇为嫌弃, 连日的苦药让她舌尖都是苦的, 这几日梳洗, 连身子都是骨子淡淡苦味。
她接过药问道:“这药还要喝几日?”
玉岁摇头:“这个奴婢就不大知晓了,但老府医都住进姜府了,估摸着这药一时半会还断不了, 姑娘忍忍吧,这次的鞭伤显伤到底子, 这药是一日都断不得的。”
姜笙皱着眉头将药灌下,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接过玉岁的帕子擦了擦嘴道:“住在姜府?”
玉岁手捧着果脯递上:“世子的吩咐, 让他尽心照料您的身子,才让他搬进府的。”
“可祖母不是正病着吗?就这么将国公府府医接接进姜府, 叫旁人知道怕是要落人话柄......”老夫人带她虽刻薄的很, 但到底是年岁大的老人了,即便在糊涂,还能同她计较不成?既搬出来了, 日后少见便是了, 明面上也算翻得过去, 但将治病的医士都接进府里,就实在不像话了。
说着便起身,趿鞋下地:“走,去寻他,他在哪?”
玉岁忙伸手扶住她,又拿了件大氅将她盖住引路道:“在离小厨房最近的屋子住,方便他煎药。”
主仆两人行至小屋,还未走进,果闻到淡淡苦香,姜笙敲了敲门,老府医此刻估摸正忙着,只听屋子里喊道:“直接进来。”
玉岁推开了门,便见老府医陷在烟雾缭绕之中,手上拿着蒲扇,仔细的温着手中的药壶,老府医头都没抬,以为是前来取药的小厮,看了眼火候道:“今日来早了,好要在等上半刻才成,对了,我再叮嘱一遍,你盯着姜大人服用,这苦的很,莫让她用旁的东西解苦,以防坏了药性。”
"阳叔,你说这药是要给谁的?"姜笙手扶着在门框处,眼眸一错不错的看着老府医手中的药。
突然这么一声,老府医手中的药险些脱了手,身型滞了滞,反应转过身来将药壶藏在了身后,只是这样实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连玉岁都瞧出来他的心虚。
“夫人,您怎来了,我这屋子里烟雾缭绕呛人的很,您又见不得风,快些回屋去。”老府医干巴巴的岔开话题。
姜笙却未理他,一步步向前问他:“这药到底是给谁的?”
老府医抿着唇一副死也不肯答的样子,姜笙又看向一旁他的小徒弟,皱了皱眉头道:“阿明,你来说!”
小徒弟看了眼自家师父,见他摇了摇头便有些为难,但见姜笙的神色又有些害怕,他还是头一回见少夫人如此疾言厉色,抿了抿唇咬牙道:“是给府上的姜帜姜大人的。”
“怎么回事?说清楚!”
老府医不禁想起贺屿安的交代,眼眸一转囫囵道:“姜大人身子不大好,世子叫老朽给他好好调理调理,无甚大碍的,少夫人放心!”怕她不信顿了顿又道:“上回姜大人晕厥那事,少夫人可还记得?”
姜笙眸光在老府医面上审视片刻才道:“记得。”
“您记得就好,姜大人近些年在外,估摸着吃了不少苦,有些亏空,容易体虚晕厥,实不相瞒,前几日还晕了一回,老朽才被世子唤来的。”
一说起晕厥,姜笙面上一紧忙问道:“可有大碍?”
“无事的,少夫人放心就是了,有老朽在,定能给姜大人调理好,还他龙虎精壮之躯。”
见姜笙信了,老府医才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的细汗,老腰更加佝偻。
姜笙并未再多问一句,又问了两句,才脚步缓缓的走出了屋子,老府医见人走远了,朝着小徒弟的脑袋回手就是一巴掌,边呵斥边骂,也不知姜笙到底信不信,但他总归是尽力了。
出了院子,姜笙看了眼院子对着一旁的玉岁道:“你兄长的院子里问问,他近日可受了些什么伤?事无巨细都要来报。”
玉岁担忧的看了眼姜笙,点头应是。
“你在这处守着,若是有人倒药渣出来,记着收着。”姜笙咬了咬唇吩咐。
玉岁扶着她回身看了一眼,也没问为甚道:“姑娘放心。玉岁会小心行事,必不叫先生发现的。”
姜笙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并非她胡思乱想怀疑过甚,自五年前老府医便时常在她身边医治,老府医的性子,姜笙还是知晓些的,鲜少见过他如此费力解释的,且如此详细,很难让她不怀疑,再者对于姜城南,姜笙不得不谨慎,兄长的性子,姜笙最清楚不过了,是隐忍过甚的性子,从来都是闷头吃苦的,她隐约能察觉到,他如今一切都是在筹谋着些什么,置于为何筹谋,姜笙心下有猜测,却又不能确定,她眸子微微颤动,只希望那药当真只是补身的。
东宫
许永承面色阴沉的看向贺屿安,眯了眯眸子道:“三郎,你今日朝堂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屿安站在他下首,身型挺拔,不卑不亢。
他抬头看向许永承挑眉问道:“殿下,三郎在朝堂上说的话再清楚不过了,事情既已闹大,为证清白,便不可能囫囵掀过,我自是相信殿下清白,殿下既没做过,便不怕查。”他勾了勾唇嘴角带着几分讽刺之意:“殿下是在怕什么?”
许永承捏着手中的扳指神色沉沉道:“三郎,你近来是不是放肆的很。”
“殿下严重了,圣上既让我辅佐储君,三郎自是要尽职尽责,何家的事,清者自清,您也无需紧张,眼下储君威望与声誉是重中之重。”
许永承叫他气得轻嗤一声:“如此说,孤倒是要谢谢你考虑周全了?”
“是三郎分内职责,殿下不必言谢,您放心,三郎必协助大理寺彻查清楚,还以殿下清白。”
“啪”的一声,许永承面上那副谦和面具终是再带不住了,当初瞒着这些事只是因着贺秋浓,毕竟他们是兄妹,有些事,贺屿安知晓了,贺秋浓多半也会知道,他才在贺屿安面前多有收敛,可如今贺秋浓已嫁人,也不是能顾得上她的时候了,何温姝还活着已算是他失策了,他再担不得再一次的失策,是故何温姝的事再轻视不得。
“莫在孤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孤不怕告诉你,人是孤囚的,也是孤虐打的。”他索性撕下了那层遮羞布,神色极为阴沉。
他顿了顿又道:“父皇既让你辅佐孤,你便好生辅佐,这事你是怎么烧起火来的,你便想折怎么给孤扑灭了,若是压不住火势,烧到了孤,便莫怪孤心狠。”他勾了勾薄唇道:“你可再不似之前那般没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