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抽屉把手松了。”陆邀把凳子推到一边,蹲在柜台后面忙活。

柜台面上放着算盘,虞了手痒痒,把算珠拨弄得吧嗒响:“你连这个都会?”

陆邀:“这个比修锁更简单。”

虞了盯着看了会儿,突发奇想:“诶,陆邀,你以前在部队是什么兵种?”

陆邀手上动作一顿,语焉不详:“问这个做什么?”

虞了感慨:“你太全能了,像你这么能得兵哥哥,哪个兵种才能训练出来?”

陆邀笑了笑:“这些只是日常生活必须用到的技能,所有的军人都会,这和兵种无关。”

虞了:“是吗,那你当了几年兵?”

陆邀:“七年。”

虞了:“这么久?”

陆邀:“不算久。”

虞了:“那后来为什么退役了?”

陆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拆下来的旧把手放在柜台:“扔一下垃圾桶。”

垃圾桶就在柜台右侧,虞了手指尖一戳,它就以高台跳水的姿势直线砸了进去。

旁边矮几上放的是路爷爷的竹筐,里面已经卖空了,这一波小松的功劳最大,几乎都是他每天捧了竹编在冰粉摊上努力推销。

虞了想问卖完了还要不要添,巧的是路钦正好过来,带着新一筐样式各异的手工小玩意儿。

陆邀在看到东西时第一句话:“是你爷爷编的?”

“不是。”路钦挠挠头:“我编的,不如我爷爷编得好看,主要是我奶奶这两天有点感冒了,身上不舒服,也不愿意去院子里吹风,我爷爷只能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照顾她。”

其实路爷爷年纪也大了,这种陪床照顾的活儿本应该落在路钦身上,可是架不住路奶奶离不开路爷爷,一刻见不着人就要急着找。

陆邀多问了一嘴:“感冒还是中暑?”

“感冒。”路钦很确定:“应该是风热,不过放心吧,除了一点头晕咳嗽,没什么其他的病状了。”

人老到一定年纪,最怕的就是生病和摔跤,一个不留神就会出大问题,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陆邀不放心,路钦走时,他带着虞了一起过去看望。

老式的民居木楼内部结构都差不多,和陆邀的一客栈一样,也是要经过院子才能上楼。

虞了和陆邀跟着路钦上楼去到老人所在的房间,里面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靠着街道的窗户都开着在透气。

床是老式有踏板的木床,罩着白色蚊帐,和房间里其他物件摆设一样透着一股独特的年代感。

路奶奶躺在床上轻轻阖着双眼,路爷爷坐在床边的小凳上陪着,枯槁的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陆邀走到床边,低声:“路爷爷。”

路爷爷在打盹,听见声睁开眼睛:“哎,小陆来啦。”

说完才想到什么,回头找路钦,不赞同道:“阿钦,怎么把你陆哥带上来了,你奶奶还病着,别让大家过了病气。”

“没事,是我听说路奶奶病了,特意过来看看。”陆邀握了握虞了的手,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走上前:“确定是感冒吗?”

路爷爷:“对,感冒,时不时就要咳嗽,人也有点昏昏沉沉的。”

陆邀俯身观察着路奶奶的脸色:“有发烧吗?”

路钦摇摇头:“没有。”

路爷爷纠正:“有过一阵的,昨晚半夜我看时有些低烧,不过早上就好了。”

陆邀寻思两秒,直起身:“我的建议还是去医院看看,做个检查——”

“我不去。”医院两个字仿佛触及到了路奶奶敏感的听觉神经,她睁开眼睛握紧了路爷爷:“不去,阿溪,不去医院。”

“好好好。”路爷爷赶忙安抚:“不去不去,不去医院。”

路奶奶睁眼看着路爷爷,被哄了许久,才缓慢再次阖上双眼。

陆邀转身出去之前给路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着他们离开房间来到走廊。

“怎么了陆哥?”

路钦从陆邀刚刚建议他们去医院起心就悬着:“我奶奶难道不是感冒吗?”

“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清楚。”路钦说:“只是老人家在病痛时需要比寻常人更注意一点,他们抵抗力弱,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并发症。”

路钦也很愁:“可是我奶奶她不肯去医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害怕医院,连听都不能听。”

“先不急。”陆邀说:“再观察一晚,等过了今晚再看看情况。”

路钦苦着脸点点头,除了这样,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奶奶,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事,应该的。”

从路钦家出来,憋了一路的虞了才敢问:“路奶奶情况是不是有点严重?”

陆邀:“不确定,但是从反复发烧没有好转的情况,以及脸色和精神状态来看,我觉得可能不是感冒这么简单。”

虞了听得心中惴惴,山上环境好,但是交通和基础设施也是个硬伤。

“别想太多。”陆邀见不得他垮着脸,捏捏他脸颊:“也很有可能是我判断失误,只是普通感冒也说不定。”

虞了:“如果去医院的话,是去我上次去过的那个医院吗?”

不是说大山里医院不好,只是医疗设备不足也是事实,简陋得可能连一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都没办法完成。

“那里检查不出什么,真到那一步,我会送他们去萱城。”陆邀安慰他:“别太担心,凡事都有我在。”

人多总要有意思些,苏慧在客栈里一直呆到晚上,一天的时间,足够她和客栈里人的人都熟了个大概。

别人都好,就是没懂为什么那个叫周斐的男生总是古古怪怪的,说话经常戛然而止,一会儿滔滔不绝,一会儿又能憋一中午安静如鸡。

很怪,又挺好玩儿。

晚饭大家都吃得晚,厨房收拾完,天隐约就要黑了。

正在苏慧准备告别大家回去时,文远抱着一副跳棋溜溜哒哒过来,理直气壮说是今晚夜色好,不来两把都是浪费。

“白天睡了多久?”陆邀檐下整理东西,随口一问。

“不多,也就三四五个小时而已……哎呀!”

文远破功了:“好烦,我承认我就是白天睡太久晚上睡不着好吧,陆侦探下次别再拆穿我了。”

陆邀:“嗯,下次试试。”

文远狂翻白眼。

跳棋,放在一个月前虞了是见都没见过的生手,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小松和陆邀训练出来了,算不上顶顶高手,但一句熟手总能称上。

甚至还能肩负起教苏慧这个纯新手的光荣任务。

周斐不想守着他们当哑巴,一声不吭上楼去了,稀罕的是陈法竟然在王文嫣留下的前提下也上楼了。

楼下就剩陆邀虞了,苏慧王文嫣,以及文远关证六人。

不多不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