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过继子不孝[21]
安桦坐在马车里,守在外面等待着宋扬和李进第一场考试的结束。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桦还看见有考生像死狗一样被衙役抬了出来交给了家人。
看见这种没考一会儿就心理素质不行承受不住晕过去的考生被抬出来,安桦就庆幸自己提前给宋扬和李进进行了模拟考试,这两个孩子应该就不至于在考场上太紧张了。
因为挂心在考场内的儿子,安桦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等到考完第一场,从涌出的人群中迅速找到宋扬的身影,安桦走过去接他。
他一把扶住宋扬,关心的问道:“你感觉可还好?”
宋扬笑道:“爹,我没事。”
安桦又看向宋扬身边的李进,关心了几句,就带着两人坐上马车回府了。
县试只是科举的第一关,需要考五场,今天两人才只是通过了第一场。
安桦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更没叫他们对答案,以免影响了他们后面的几场考试。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王氏早早就备好了姜汤,等他们回来,让他们一人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去去寒气。
连续五场考试下来,宋扬和李进也感觉人都快虚脱了,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即使他们努力放平心态,也挡不住身旁其他考生太过紧张,把紧张情绪传染给了他们。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宋扬拿到了案首,李进也考了第三名,成绩极佳。
虽然只是个县试案首,王氏也高兴得不得了,说道:“老爷,这等喜事,合该庆祝庆祝。”
宋扬是知道自己父亲对他的期望的,区区县试案首,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还得考过府试才算童生,再考过院试才能拿到秀才功名,而秀才却只是科举之路的起始点。
宋扬说道:“娘,县试考过了连个童生都不是,有什么好庆祝的,平白叫人觉得我张狂。”
安桦含笑道:“你县试拿到了案首,参加府试就不可能通不过,可以说你已经算是童生了。在宋家村,童生已经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当然得庆祝,回村办流水席庆祝。”
在县城里为了一个区区县试案首就大肆庆祝确实容易被人说是轻狂了,起码也得等宋扬考中了秀才再庆祝。
在县城不好庆祝,可以回宋家村庆祝啊。
宋耀就在宋家村,这场为宋扬举办的酒席,非得让他扎心呕血不可。
安桦带着王氏和宋扬和一众人手回到宋家村,跟宋族长说了此事,宋族长大喜道:“是该庆祝,是该庆祝!安桦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讲。”
安桦动动嘴皮子,他带来的人手就把这酒席整治得漂漂亮亮的,全村人都喜气洋洋的上门吃流水席,可劲儿吃,随便吃,不限量,一个个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上次有这等好事的时候还是宋扬办洗三满月酒的时候,如今又来一次这样的好事,还是因为宋扬。
村民们得了好处,自然对宋扬满口夸赞,把人吹得跟天上文曲星下凡似的。
当差距过大时就没人会对安桦一家心生嫉妒了,一个个只想着讨好巴结他们,想从他们手中得点儿好处。
唯有宋耀一脸阴郁的坐在位置上,吃着这些大鱼大肉的好菜却还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耳边是宋大柱夫妻俩争先抢后的大嗓门:“我们早就知道宋扬这孩子有出息,都说三岁看老,宋扬三个月就能看到他长大后有出息,这不就是有大出息了吗?指不定将来还能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考中状元去皇帝的金銮殿上娶公主呢!”
宋耀紧紧的捏着筷子,眼底全是厌恶之色。
什么有出息?无非是会投胎,投到了宋安桦家中,从小就是小少爷,有钱去读书。若是这小子没投胎过来,那么他肯定能过继到宋安桦名下,如今享受这等待遇的人就是他了。
曾经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如今清贫困苦的日子?若是没有宋扬的存在还好,他还能劝自己认命,但现在宋扬的风光都是往他心里扎的刀子,每看到风风光光的宋扬,他总忍不住想: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宋扬抢走了,偏偏我还抢不回来!
心底的郁气越积越深,身边还有宋大柱夫妻俩殷勤讨好的夸着宋扬,在他心头的怒火上浇着油。
终于,宋耀脑海中那根属于理智的弦被崩断了,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的掀翻面前的桌子,一桌子的菜肴洒了一地,坐在旁边的村民们身上全是汤汤水水。
宋耀操起凳子就往宋大柱身上砸过去:“给我去死吧!他哪里好了?他明明只是投了个好胎而已!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宋大柱腿好了之后就瘸了,瘸了腿自然不如健全人那样灵活,看着宋耀砸下来的凳子没来得及躲开,被砸了个正着。
“啊——”宋大柱惨叫一声,周围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过去拉住宋耀。
“宋耀,你干什么?大柱他可是你爹,你怎么能打你爹呢?”
宋耀心里憋屈得都快变态了,尤其是这几年就碍于‘孝顺’名声不得不被宋大柱夫妻俩拿捏住,整天被使唤得团团转,想陷害一下宋扬和李进还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他过得这么凄惨,还要来看宋扬的高光时刻,还要听折磨他的宋大柱夫妻俩夸赞宋扬,他已经忍受不了了!
“谁说他是我爹!他根本不是我爹,他们只是拿我当免费的奴仆使唤,不给我吃饱还要我天天干活,我还不到二十岁,被折磨得老得像四十岁!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宋耀挣扎着,不甘心的嘶吼着:“本来我是能过继给宋安桦的,宋扬的待遇本该是属于我的!被抢了,全都被抢走了,什么都没了,没了!”
宋耀又哭又笑的,看起来跟疯了一样。
周围拉住他的村民们下意识的松开手躲开了,看着邋遢老态的宋耀,想起宋耀似乎确实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就被磋磨成这样,好像是有些惨。
众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宋大柱。
“大柱,虽然宋耀不是你亲生的,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也不能对人这么狠吧?”
“是啊,要不是把人折腾狠了,宋耀也不会今天突然发疯打你了。”
被打得有些缓不过气来的宋大柱听见众人对他的声讨,顿时气得不行:“分明是这小子不孝顺打劳资,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别看这几年宋大柱把宋耀折磨得老了十几岁,宋大柱也没落着什么好,他也被宋耀折腾得够呛,他使唤宋耀做饭,宋耀就做出不是咸了就是糊了的饭菜,叫宋耀劈柴,宋耀就劈得木柴乱飞嘭嘭直响,影响他休息……反正这‘父子’俩就一直是互相伤害,谁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