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组织里的人身上长满了心眼子, 贝尔摩德更是个中翘楚,听完安室透的话后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她不动声色地将果冻捏起来, 弯唇一笑:“啊……你说这啊,随手拿的酒店小零食, 你想吃?”

青年盯着相似的果冻包装有片刻的怀疑,但这件事过于凑巧了一些, 他并未接过反而问起任务的事情:“琴酒和伏特加也来了?”

“那可是我们组织的劳模标榜,怎么可能不来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 拆开果冻尝试了一下, 味道居然还不错。

“这样的话,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小麦肤色的青年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去, 被贝尔摩德喊住问道要去做什么, 青年头也不回向她挥手, “打工挣钱。”

俗称打工人打工魂,贝尔摩德丝毫没有这样的领悟,她拿出装有毛发的透明包装袋, 考虑着可以从琴酒那用花梨这个孩子来换取多大的利益, 尽管组织上的经费还够她挥霍, 但她更想要看到那张嚣张的脸上在被她威胁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花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琴酒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 像是在路上被人打劫了几百万还没办法报警的憋屈愤怒,伏特加在一旁也不敢吱声,花梨直接朝他扑了过去抱住大腿, 喊爸爸爸爸爸个不停。

尽管脸色不是很好, 但面对花梨的撒娇, 脸臭的男人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反而弯腰将她抱了起来,颠了颠因为贝尔摩德而身价上涨的孩子,目光都深沉了不少。

组织迟早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出于他的私心,明明之前已经将她赶走以免沾上组织,但最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将她带在了身边,明明在他身边不比在外面更安全,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都是这个小鬼的错。

离开了为什么不跑得远远的,跑到警察局去,自然也有一个好的归宿。

琴酒花了一大笔开销堵住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嘴,但他知道瞒不了多久了。

在此之前,他还可以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留在他的身边注定是要进入组织的,是生是死他也不能确定,但如果放她离开,生机明显会大很多。

不知道是最近过于劳碌奔波,又或者是身体不如从前,做完任务回来之后他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大脑昏昏沉沉的,喉咙也痛得要命。

当晚伏特加睡得很熟,可能也是开车累得够呛并未发现琴酒的异样。

而和琴酒睡一张床的花梨感受到了从男人身上传来的一阵热意。那是和昨天晚上不同的滚烫,被无意间抱着的花梨甚至被捂得出了薄汗。

她摸了摸琴酒的肚子,滚烫一片,对于有过发烧经验的花梨来说,这样的温度是很不正常的。她爬出被子凑到了琴酒的脸庞摸了摸,像是煎鸡蛋的温度烫得小手都缩了回去。

“爸爸?”花梨推了推他,试图把他唤醒。

但是男人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汗珠深陷梦魇之中。

花梨又喊了声叔叔,另一张床上鼾声如雷,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因为有过经验,花梨记得妈妈说过要先降温,不然会容易烧成个小傻子。

她不想变成小傻子,于是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从床上爬下去,花梨照着记忆走到伏特加床边摇了摇他,但依旧没有用。

花梨只能挽起袖子,光着脚丫跑到了浴室去。

小椅子正好让她可以够着水龙头,她只能够着擦脚的毛巾,一把扯下后泡进了冷水里,艰难地一点点拧干后跳下凳子,跑回套房里把湿哒哒的毛巾贴在琴酒的额头上。

给她留下的小夜灯能够让花梨看清男人脸上骤然放松下来的表情,花梨忐忑的心情也在看到他的表情后放松下来,看来她没有做错。

那一晚上妈妈守了她一夜,花梨打着哈欠趴在床头盯着琴酒发呆。她其实很困,很想睡觉,但爸爸生病了她觉得自己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强撑着撑开眼皮,又扯下伏特加叔叔的毛巾泡冷水,替换着贴在爸爸的头上降温。

起初她还能听到男人难受地轻哼,这和平时的爸爸不一样,此刻他脸色泛红,嘴唇泛白,看上去比以往要脆弱许多,脸上的凶意都少了一半。

但花梨还是喜欢平时更有生气的爸爸,小手贴在男人的脸上似乎感觉没那么烫了。

而熬到天快亮,花梨终于挺不住睡了过去。

而琴酒也在一夜的照顾下清醒了过来,他感受到身体的不对劲,睁开眼时眼眶都泛着痛意。平时的敏锐让他很快就发现了趴在手臂旁的花梨,将额头上的毛巾摘下丢在一旁,他撑着额头坐了起来。

身体一切的疼痛都在告诉他生病的事实。

不过他的目光依旧凌厉,只不过看着脸色虚弱一些。

将花梨抱到床上,望着她的睡颜琴酒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客房服务很快就送来了药,他连水都不用直接吞咽了下去,头发被毛巾打湿,汗水黏在身上也很不舒服,直到他洗完澡出来两个人都还没醒,琴酒踢了踢伏特加的落在床边的脚:“起来了。”

不用说也能想到花梨应该是没能喊醒他,这才守了他一夜。

而且……

用的还是伏特加的毛巾。

花梨再次醒来的时候男人似乎已经恢复如常,花梨想起上次自己生病一个礼拜才好,她担忧地跑到琴酒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图学着妈妈的做法来判断,但她失败了。

于是只能采取第二种。

招招手让琴酒低下头来,男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最后凶巴巴地配合低下了头。

花梨踮起脚尖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原本以为是要讲悄悄话的琴酒一怔,熟悉的过往让他忘记立刻移开这样的亲昵举动,直到花梨判断他还是没好退后一步,一脸过来人地告诫他:“爸爸的病还没好呢,额头还是烫烫的。”

成年人鲜少会听从一个三岁孩子的建议,琴酒似乎是在失神,下意识回了个嗯,但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的男人强硬地反驳:“我已经好了,你管太多了小鬼。”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花梨的脸蛋上,昨夜的事情说是没触动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也让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私心多了一些。

他的两指夹住了花梨肉嘟嘟的脸颊,墨绿的瞳孔类似于野林里的毒蛇,但凡被他注视着的人都能察觉到尖锐的冷意,花梨唔唔唔地想要挣脱桎梏,男人却顶着略显虚弱的外表逗弄着她:“是时候和你算一笔账了。”

好不容易从他手指里逃脱,花梨揉着自己的小脸蛋好奇地问:“什么账?”

琴酒似乎没把她当个小孩看,借住自己的记忆开始一笔一笔给她算:“一双小拖鞋,一袋果冻,伏特加每天做的饭钱,家里的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