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微凉的唇瓣噙住, 乌宇恬风如遭雷击, 呼吸都静止。

凌冽给他的吻蜻蜓点水,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挡住视线的手掌便悄然离去,他只看见裹在一团火红中的美人哥哥, 冲他笑得狡黠又温和。

“……”

唇上有些痒, 他轻轻咬了一下,才嘟囔道:“哥哥你轻薄我。”

凌冽噗嗤笑了。

乌宇恬风有点恼, 他往前凑了凑,攥住凌冽袖子, “哥哥你明明教过我——‘发乎情''、‘止乎礼’,你这样的, 也、也是要浸猪笼的!”

“……?”凌冽忍不住,笑倒在火狐裘中。

乌宇恬风“唔”了一声, 恼羞成怒地扑上去, “坏哥哥!”

凌冽脸上的坏笑看得他心里直发痒, 他干脆伸出手去挠凌冽咯吱窝。

没想到小蛮王如此幼稚, 凌冽闪转腾挪两下,就出了一身热汗, 眼角都笑出泪花。

“……够了够了, 不闹了。”凌冽告饶。

乌宇恬风却压着他不放, 气呼呼地拿眼横他。

凌冽缓了一阵,这才抬起手来揉揉他脑袋,看着那双翠色眼瞳, 戏谑道:“这不是看你快哭了么?”他又点点小蛮王唇角,“所以哄哄你。”

乌宇恬风一愣,明白前因后果却没有松手, 反而蹭到凌冽耳边,压低了嗓音小声道:“那……不成,我、我还生气呢,哥哥没哄好!”

凌冽睨他。

乌宇恬风梗了脖子,眼神期待又畏怯。

凌冽叹了一息,在小蛮王骤然放大的眼瞳下,又凑过去香了香他的侧脸,“这次哄好没?”

“!!!”

一时间,乌宇恬风心里炸开绚烂烟火,不知应为“哥哥愿意哄我”高兴,还是应为“哥哥主动亲我”狂喜,他脸上浮起一个笑靥,当即揽着凌冽撒欢地滚了一圈。

凌冽惊呼刚出口,就被混不吝的小蛮子堵住。

乌宇恬风的体温从来偏高,像金灿灿的小太阳。

凌冽只觉压贴在自己嘴上的双唇烫得很,呼吸也炙热,激烈的感情被外化成重压,他还从没试过这样的接吻:整个胸腔都被掏空,眼前亦是眩晕。

乌宇恬风缠着他,甚至放肆地伸了舌头。

凌冽本能的挣扎,小蛮王却无师自通地用宽厚手掌慢慢拂过凌冽的脊梁,从后颈摩挲而下,麻痒感吸引了凌冽注意,方便小蛮王撬开他的唇齿。

“唔唔……”

凌冽好容易挣脱的手推上小蛮王肩头,意识却又被他绕进一片温软海洋里,推拒的力道顿松,倒像娇软攀着似的。他从不知:接吻能这般,更不知他会舒服、沉溺。

一吻终了,乌宇恬风占尽便宜。

凌冽躺在凌乱的火狐裘中,面色绯红、双唇洇湿、气喘吁吁。

“这才是哄哄,”乌宇恬风用拇指揩过唇瓣,眸色深沉,“哥哥要记住。”

“……”凌冽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骂:小王八蛋!

闹过一回,乌宇恬风见好就收,将凌冽从火狐裘中扶起——理好长发、整肃衣冠。待一切收拾好,两人才发现原本在屋内的元宵,不知何时已悄悄抱石榴盆子离开。

凌冽担心,支使小蛮王去看。

结果乌宇恬风走到门口,就看见元宵坐在树屋外平台上,轮着巨大木槌、一下下重重砸下。

滚圆的石榴连皮带芯尸横遍野,木盆里紫红色汁液飞溅,小管事始终面无表情:咚、咚、咚手起槌落,砸出一盆子紫色、白色、青色交接的糊糊。

乌宇恬风:“……”

元宵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露出一口森白小牙:“午饭我们喝石榴汁。”

○○○

又等了几天,黑苗巫首没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乾达对驭尸术的尝试依旧失败,而他们放出消息后,鹤拓城依旧不为所动。没一个人从殿阁过来,亦没有听闻乌宇恬风要御驾亲征。

黑苗巫首肝火郁结,对着乾达没有好脸色。

乾达当面战战兢兢,背地里却脾气更加暴躁,闹得几个跟着他的黑苗勇士怨声载道,干活时也磨蹭起来,让乾达踹翻了黑铁圆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转身返回大帐内,坐在案几后生闷气。

半本《驭尸术》已被他来来回回翻看数次,上面的文字他已经倒背如流。可惜关键毒引处正巧缺页,让他一再于黑苗巫首面前丢脸。

乾达又取过放一旁的一张羊皮卷,上面列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能用作毒引的东西,用过不成功的都被划了叉。

眼瞅着剩下没几样,乾达就更觉烦闷。

正待此时,大帐的帘子动了动,从外伸进一个脑袋,乾达一看,脸色更沉:“去去去,边儿去,我这会儿没工夫听你抱怨摩莲城的事!”

站在大帐门口的,正是弑父的摩莲城小公子——图鲁耶。

图鲁耶被骂也不恼,反冲乾达咧嘴笑道:“您帮了我不少忙,我这不是投桃报李来了么?”

说着,他也不管乾达愿意不愿意,冲帐外招招手,竟推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乾达原已动怒,结果在看见那人时,眼睛又陡然亮起来。

“我年纪虽小,”图鲁耶笑得暧昧,“但也听过当年事儿,您说,我送您这份大礼,够不够贴心?”

被图鲁耶绑进来的人,有一头卷曲的红色短发,面庞白皙、两颊上有许多雀斑,他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长袍,胸口缀着一枚白银打造的饰品:一长一短交叠的横条上,钉着个卷发赤|身的小人。

乾达从案几后站起,盯着对方那双深蓝色的眼瞳,露出了笑脸——

“将人打晕送到摩莲城外,乌宇恬风,我便不信,这样你都不来!”

○○○

秋露霜至,在天气彻底转凉前,乌宇恬风又带凌冽去了热海。

与上回不同,这次两人大大方方地泡了同一个大池,凌冽甚至对着小蛮王露出了一些属于“七皇子”的骄矜:衣服要乌宇恬风帮忙换,鞋袜也要他帮忙收。

墨色长发披散,腾腾暖雾中的凌冽,倒有些像传说故事里魅人心魄的妖邪。

乌宇恬风舔舔嘴唇,用手掬水撩到凌冽肩颈,心中暗想:故事里的妖邪,可不会这般香软。

凌冽自然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温热的躯体比坚硬的池壁舒服太多,若非情势所逼,威名赫赫的北宁王其实更想做个富贵闲人:懒起锦衾,卷帘观花。

秋日的热海温泉别有一番景致:灰岩山下枫树泛红,枫林错落下的灌木和草坪依旧郁郁葱葱,草坪上各色鲜花盛放,远处两株枇杷树金果累累。

这样的四时美景共赏,只在苗疆能见。京中和北境的秋后都是万物凋敝,草地枯黄、花叶凋零。

中原词人总以秋主肃杀,然则苗疆的秋日却依旧生机盎然。

凌冽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将手脚都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