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愧是有钱人的公寓,老板浴室的大浴缸深得我心,我甚至还想趁机试试这浴缸的按摩功能,但这儿毕竟不是我自己家,我不敢太越矩,便仓促洗完,换上裤衩就冲出了浴室。
等出去之后,我才意识到了问题——我不知道宁亦珩把睡衣给放哪儿了。
我就披着浴巾,边擦头发边敲主卧的门,宁亦珩应门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敲门的手就一拳杵到了他胸口上去。
宁亦珩已经穿戴整齐,只是睡衣的纽扣松松垮垮,我一个没注意,手指往下轻轻一勾,就把他的衣裳给勾开了,原本扣好衣扣逐一解开,最终停在了小腹处。
啊,老板的胸肌好大,好滑——
完蛋,我又干蠢事儿了。
我尴尬不已,赶紧抽回手躲开,但一想这样不好,便毅然决然地探出手,又把宁亦珩睡衣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了回去。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我把纽扣扣好后,发现宁亦珩沉着脸,貌似十分不悦。
……好像更尴尬了。
“你……”宁亦珩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额,你你……”
好家伙,老板被我给气结巴了。
我赶紧道歉说:“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敲门时走神了,真没注意你——”
“你怎么不穿衣服?”宁亦珩卡壳半天,终于把后半句话吐了出来。
我:“……啊?”
我全身上下就一条平角裤,但这对于男人来说无伤大雅,我也没什么遮遮掩掩不能看的——哦,对了,老板喜欢男人。
我直了这么多年,确实没有意识过这个问题,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也没少跟李宵鸣一起光腚在大澡堂里搓澡,什么该看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咳咳,扯得有点远了。
但是宁亦珩喜欢男人,我尝试把宁亦珩幻想成一个女人来考虑,如果一个只穿了个裤衩的男人跳到只是同事关系的女人面前……
这不妥妥的是性骚扰吗?!
我大惊失色,赶紧先用浴巾裹住自己上半身,道歉说:“哎呀!对不起老板,我真忘了那茬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我就是来问问睡衣在哪!”
宁亦珩:……
明明是我在性骚扰宁亦珩,他却没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说:“……在次卧。”
宁亦珩的目光很怪,但我又说不出具体原因,就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
妈的,怎么感觉是我被性骚扰了呢?
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老板怎么会对我这样的人感兴趣呢?无论怎么说都是李宵鸣更适合他。
多说多错,我害怕又说错话,便向宁亦珩道了晚安,跑回次卧睡觉。
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宁亦珩和李宵鸣的事儿。
撮合他们是一回事儿,李宵鸣愿不愿意又是一回事儿,我不好向李宵鸣直接点破老板的想法,就只能暧昧地给他们提供机会,最终结果如何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说到底李宵鸣喜不喜欢宁亦珩,他俩能不能成,还得另说呢。
我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想着想着,我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老板亲自开车送我去公司上班,彼此默契地没有再提晚上发生的事,我便继续过上了摸鱼支使李宵鸣的日子。
天要下雨,人要上班。
人要吃饭,就得上班。
哎,如果我和宁亦珩一样有钱,我一定挥霍享受一辈子,努力?我的词典里没有努力这一说。
马上就要放元旦假了,元旦过后还有个公司晚会,再往后就能放年假,大伙都一心盼望着假期,工作氛围相当低迷,都开始混起日子来。
我也不例外,还没到元旦,我就已经开始琢磨订票回老家过年了。
我第无数次工作摸鱼打开订票软件看低价机票时,李宵鸣从工位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走路没声,加上我摸鱼正心虚,给我吓得险些丢了手机。
李宵鸣显然也在摸鱼,他抱着文件小声问我:“程哥,你准备好新年会的节目了吗?”
这新年晚会已经是我们公司的固定活动了,每年年初或者年末都会举办,我对这个活动其实没啥太大兴趣,主要可以趁机摸鱼。
与其在办公室里办公,我宁愿坐在台下看同事表演,还可以蹭吃蹭喝。
宁亦珩没有要求每个人都出节目,但是出节目的人可以参与最后的抽奖。
虽然我脸黑一次没中过,但能白嫖还是尽量白嫖,每年我都积极参与,李宵鸣也不例外。
去年我上台唱了首《女人花》,就被宁亦珩当场禁止报名今后任何歌唱节目,但除了唱歌以外,我没想到任何省心省力好糊弄的节目。
再说了,我唱歌真的有这么难听吗?
李宵鸣看我没节目,又说:“程哥,要不我们合作吧,我和同事准备弄个舞蹈串烧,你看怎么样?”
我惊讶地说:“你还会跳舞?”
李宵鸣腼腆一笑:“以前学过街舞啦——你要不要一起来?”
人和人真是生来就有差距,李宵鸣聪明好看不说,特长还多,到底还有什么技能是他不会的?
我正好没节目可选,说:“当然可以,但是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李宵鸣眼睛亮晶晶的,他冲我竖了一个大拇指,说,“程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教会的。”
我看着李宵鸣真挚的眼神,那一刻,我真的信了自己能学会跳舞。
——然而我们很快就为这句话后悔了。
因为我根本学不会。
我们这个临时街舞组合一共四个人,我和李宵鸣以及另外俩同事,李宵鸣还好,我们剩下三个大老爷们腰比钢管硬,连衬托李宵鸣做绿叶都不够格。
练了一天后,我提议转换一下思路,不如从网上找个剧本表演群口相声。
我参加节目就是为了摸鱼,现在每天下班还得练舞,学还学不会,让我感觉自己在加班。
李宵鸣否决了我的提议,他认为既然决定跳舞就得从一而终,告诉我不要低估自己、舞蹈动作很简单等等——这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样,但我还是咬牙坚持了几天,结果最后连那两个男同事都能跟着李宵鸣瞎比划几下,只有我跳舞宛如驴拉磨,腰背僵硬得像绑着二百斤的秤砣。
李宵鸣在我身上看不到一丁点进步的潜力,脸色愈发凝重。
“要不这样吧,”我很少听到李宵鸣叹这么多次气了,“程哥,你上台跳广播体操怎么样?”
“各跳各的,也算是一种串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