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嫉妒
我浑身湿透,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额头的伤口早已麻木,流了多少血我也不清楚,终于有些头昏脑涨起来。
不过,撑了这么久,看来我的抗虐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
我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力度如何,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风嘉祺没有再刁难我,看来我就算这样了,还是按摩得不错的。
半昏半醒间,我似乎听见他又开口问道:“哑巴,你是不是很爱我?那你会像小傻子爱太子那样爱我吗?”
这句话问得很轻,又带着些许落寞,让我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论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我都想回答他。
只是当我要开口之际,铺天盖地的黑暗却向我席卷而来。
最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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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水后又躺了几天才痊愈。
我心里总挂念着风嘉祺,就算是缠绵病榻,在梦里,也碰上了几回。
梦里的他格外温柔,对我很好,身边也没有那个人,心里也没有那个人,甚至,我能从眼眸中窥出他的心思,他喜欢我。
但我知道梦都是反的,和现实大相径庭。
在我昏迷这几日,可能他都从未动过要来看我一眼的念头。
我想,如果能一直待在梦里那该多好。
即使被他如此恶劣的对待,身上的伤痛也皆拜他所赐,可我仍旧在想,倘若这些伤痛能使他有些愧疚之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惜现实和想象本来就不该混为一谈。
我一直没忘记那日他眼底的思念与落寞,让我心底一惊,嫉妒之意疯狂在我心里蔓延,膨胀着找不到去处,渐渐掩过我脸上漠然的神情。
但我怕被他看见,又猛然低下了头。
他也不会看见的,因为他从未关注过我。
在灼热的嫉妒背后,是淡淡的羡慕与悲凉。
我慢慢地爬下床,昏迷了几天,粒米未进滴水未喝,身体早已没了力气。
我穿好衣服,低下头望着腰间挂着暗紫色的香包,隐约嗅见飘来的一抹浅淡的苍兰香气。
我微怔了片刻,想到他的抵触,缓缓抚上香包上朴素的花纹,最终还是放下手。
秀气的眉头紧蹙。
我才不会带着最厌恶的桃花香包去见他,哪怕再被他扔一次,丢进水中十天半月不醒过来,我也不会。
拖着残破的躯体,我又去了湖心亭。
我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眺了一眼,他还是之前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借酒浇愁,脚边随意翻倒着几个酒壶,我想可能还有几个滚到了湖里。
我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定又在想那个小傻子。
我站在湖的岸边,望着他。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扎着丸子头的搪瓷娃娃。
也真是多亏了我的好视力,才得以看得如此清晰。
他将娃娃捧在手心,仿若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不,也许还不够贴切,或许那个搪瓷娃娃在他眼里,就是对挚爱的寄托,比稀世珍宝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想那个娃娃可能是柯云楚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珍藏。
后来好几天他都捧着那个搪瓷娃娃,茶不思饭不想的。
徐公公急匆匆地跑来找我,让我给他送饭。
我垂下眼睑,心想:还能怎的,思念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不吃不喝以示忠贞呗!
我心里也莫名有些生气,气他这么不把我那么爱护着的他的身体放眼里。
每次我端着丰盛的菜肴,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就是他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个娃娃发呆,眼神呆滞,犹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我心里酸酸的,为什么他对着一个毫无灵性的死物也能如此上心,就算这个娃娃是那个人送的,可也不能执着到不顾身体健康啊。
我想走进去,劝他好好吃饭,甚至我连措辞都事先想好了,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才豁出胆子,谁知他被开门声惊醒,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原本温柔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
他说:“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滚开!”
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就像有寒风在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算可能事后会挨一顿打,我心疼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他会垮的。
但这样很可能会让他对我的厌恶更上一层楼,因为他不喜欢不听话的,我的脚仿佛钉在原地,抬不起来。
“以后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我呆滞了一下,继而慢吞吞地转过身,将食盒放在地上,抬手关上了门,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书本撞到门板的声音。
我提着食盒,脚步一顿。
原来我的关心已经变成了他如此厌烦的打扰。
我心如刀绞,徐公公一直在门外候着,看见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四皇子吃了没?”
徐公公想接过我手中的食盒掂量掂量,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摇摇头。
徐公公就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啊……”他的语气有点怅然若失。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把他那个娃娃毁了,他没了记念自然就愿意好好吃饭了。
我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画面。
他可能会狠狠地打我一顿,再把我丢进湖里。
毕竟我相比于那个人送的娃娃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知道他可能会因为泄愤,狠狠地折磨我,但就是如此结果我也认了,看着他一天一天消瘦,我心里比什么都难受。
半夜,我潜入他殿中,小心翼翼地推开珠帘,看着他的睡颜,我有些恍然,而后我又看到了他捧在手中的娃娃,心底犹如海水翻涌。
娃娃被他放在胸口处,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撇了撇嘴,成天到晚都抱着一个破娃娃,就算是寄予相思,那个小傻子也收不到啊!
我悄悄摸摸地走近,而后偷偷拿走了他手里的娃娃。
他突然翻了一个身,我心里咯噔一声。
按道理来说他不会醒,因为我在他的酒里下了点“东西”。
这还得多亏沈听雨给我看了不少医书,让我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我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他只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而躁动,我这才放心。
不再留恋地转身,关上了门。
我带回自己的厢房,点上了灯。
灯火不算太亮,隐隐约约可以让我看清手中这只搪瓷娃娃,我观察了几下,发现在娃娃的后颈处,刻了一个有力的字。
是那个人的名字。
我的心顿如坠入冷窖。
可是这个字迹我太眼熟了,这是他的字迹。
曾经有幸陪着他一起念书,虽然我没怎么听过讲,本来这些教给达官贵人的东西,我学来也没用,我不过是个太监,一辈子都只能匍匐在别人身下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