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情
陆莹没什么胃口,干脆将剩下的烤鸭也分给了丫鬟们,“你们吃吧。”
莎草道:“小姐还是没胃口吗?您最近胃口一直不好,肯定是脾胃问题,我让小丫鬟去请个大夫,您好生调理一下。”
陆莹没当回事,“没事,之前夏季胃口也总不好,过段时间就好了,不必请大夫,母亲本就因我的亲事着急上火,嘴上起了泡不说,前几日还流了鼻血,见我请大夫,估计又要担心。”
考虑到夫人,莎草叹口气,思忖了片刻,道:“那奴婢让丫鬟上街买一些梅干,酸酸甜甜的,主子爱吃,还开胃。”
陆莹点头。
莎草又叹口气,“过了这几日,您真得好生调养一下,这次月事又推迟十日,也不知明日会不会来。”
陆莹仔细算了一下,还真是,许是身子骨虚的缘故,她的月事总是推迟五、六日,有一次,因为贪凉,吃了冰粉,足足推迟十日,谁料这次又推迟这么久。
见莎草很担心,陆莹笑着安抚道:“之前大夫说过,规律性推迟几日也算正常,就一两次推迟十多日问题应该不大,估计很快就来了,你不必担心,烤鸭还热着,你们赶紧趁热吃。”
见几个丫鬟闻到香味,都有些口水泛滥,莎草不由失笑摇头,也没再劝。
檀香性子最为活泼,欢天喜气道:“奴婢再去泡点菊花茶。”
陆莹也没管她们,回寝室做鞋子去了,打去年起,她便停了课业,无需再学习琴棋书画,每日也就练练女红,学学管账。
窗户大开着,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室内照得一片亮堂,陆莹垂眸纳着鞋底,不知不觉眼前竟是浮现出了太子那双黑锻厚底镶鞋,继而又想起了太子离开前冷漠疏离的神情。
她一个晃神,手上扎了一针,一颗血珠儿滚了出来。
此时,坤宁宫,皇后娘娘正怡然自得地插着花,小宫女恭恭敬敬进了殿堂内,跪下禀告道:“娘娘,赵氏递了拜帖,说是要带表姑娘前来探望您。”
昨个降了场雨,夜晚风大,皇后身体有些不适,就喊了太医,她生病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赵氏是得了消息,才想趁机过来感谢她。
皇后将插好的花,摆在了窗前,才斜靠在榻上,“让她们进来吧。”
赵氏带着秦臻进来前,还警告般瞥了女儿一眼。
赵氏上身着深紫色暗花锻对襟窄袖褙子,下身着浅色长裙,因常年礼佛,身上都带着一丝佛性,面对秦臻时,面容却十分冷厉。
秦臻又想起了出发前,母亲的敲打,让她务必谨言慎行。
秦臻抿了抿唇,心有不甘。她闹着要入宫那日,就是被赵氏拦了下来,乍一瞧见母亲时,秦臻很是诧异。
毕竟母亲常年吃斋念佛,平日要么在小佛堂诵经,要么在抄写佛经,甚少出门,仔细说起来已有两年不曾踏足过她的住处。
那日,赵氏推门而入后,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脸上,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你竟以下犯上,做下这等不堪之事,你若活够了就直接一条白绫吊死去,莫要胡作非为,让整个定国公府都得为你收拾烂摊子。”
秦臻还从未见她发过那么大的脾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怕,她被赵氏拘在府里三十多天,整个人都有些蔫,心中虽憋屈,却没敢表露出来。
宫女通禀过后,她就跟着母亲入了坤宁宫。
入目是一座金丝楠木雕凤凰展翅矮榻,矮榻上放着两个鱼戏荷花引枕,旁边摆着一个案几,上面是已插好的花,后面墙上,则是一副万里千山图,一眼望去,很是宏伟壮观,仔细瞧,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
皇后娘娘便斜靠在引枕上,远远瞧着像是靠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一个小宫女正跪在她身侧,帮她捶腿,她双眼微阖,神情透着一丝疲倦,瞧见她们,皇后娘娘才睁开眼,欣喜地站起来。
宫女和小太监原本安静地站在一侧,扫到皇后娘娘的眼神,就躬着身子,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赵氏带着秦臻恭恭敬敬给皇后娘娘请了安。
皇后娘娘伸手扶住了赵氏,没让她下跪,含笑道:“嫂嫂不必多礼。”
赵氏站稳后,才问道:“皇后娘娘凤体如何?风寒可好了一些?”
她小心打量了一下皇后娘娘的气色,眸中含着担忧。
皇后道:“本就无甚大碍,不必挂怀。”
她说着,就拉着二人坐在了榻上,笑道:“大热的天,你们怎地过来了?”
赵氏道:“早该过来感谢您,怕引起太子的怀疑,才没敢带这丫头入宫,听闻娘娘身体不适,我才敢带她过来。”
她说着就扫了秦臻一眼,“还不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秦臻老实跪下磕了个头,“谢姑母救我。”
她的相貌随了赵氏,生就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间,傲气十足,在京城贵女圈中也算数一数二的美人。
此刻低垂着眼,倒也显出一分乖巧来。
皇后叹口气,示意她起来说话,秦臻顺从地站了起来,坐在了她身边。
皇后娘娘握住了她的手,谆谆教训道:“你这丫头也是糊涂,姑娘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你倒好,竟胆敢算计太子,就算事成,以他的脾气也未必会娶你,说不准还会与定国公府闹掰,你那晚当真是吓死姑母了,每每想来,我都一身冷汗。”
她说着还拿帕子擦了擦额,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这话倒是引起了赵氏的共鸣,赵氏同样心惊胆战的,一想起这事就后怕得慌,只觉得这死丫头胆子忒大,竟敢算计太子。
皇后娘娘道:“得亏魏嬷嬷也去了护国寺,有她在,才拦下你,你别怪姑母多管闲事就好。”
秦臻连忙道:“侄女知道姑母都是为臻儿好。”
她表面恭敬,内心却不以为意,只觉得姑母是怕她与太子成亲后,父亲会支持太子,才阻拦她与太子的好事。
毕竟她的亲生儿子已然十四,再过几年,也有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
在秦臻看来,太子之位只会是太子表哥的,旁人想都别想,她打小没少被赵氏教导规矩,当着母亲的面,秦臻可不敢瞎打听,直到快走时,才旁敲侧击道:“那晚,姑母是怎么收的尾?太子表哥中的药必须与女子亲热才行,一个姑娘丢了清白,竟是没闹?”
说起这事,皇后就有些堵得慌,她分明让嬷嬷绑的礼部侍郎的女儿赵茗馨,赵茗馨乃赵大人的掌上明珠,又是三皇子的嫡亲表妹,与三皇子情投意合,太子若强了她,她势必会闹个天翻地覆。
届时,太子不仅会背上抢夺弟媳的坏名声,也势必遭到文人的唾弃,本是一箭多雕的好计策,谁料嬷嬷一时慌乱,竟是记错了东西寮房,给陆莹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