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脉
隐在暗处的落茗正欲现身时,便瞧见了太子,落茗迟疑了一下,没再出来。
太子一袭白色绣四神纹锦袍,缓步走来时,身上的神兽像活了过来,更显气势不凡。
陆莹一眼就瞧见了太子,小宫女和赵太医同样瞧见了他,两人赶忙行礼,陆莹腿软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眸中染上一丝焦急,只低声请安,“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冷淡的目光滑过她平坦的小腹,眸色有些晦暗,随即才落在陈太医身上,冷声道:“父皇身体不适,刚召了太医去干清宫,陈太医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陈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时有些慌张,“臣,是这位陆小姐身体不适,臣便来了此处。”
太子一双凤眸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明明什么都没说,陈太医心中却慌得厉害,只觉得他眸中满是威压,无端令他喘不过气。
许是心虚作祟,他甚至不敢再给陆莹把脉,低声道:“臣这就去干清宫。”
太子不置可否。
直到陈太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太子才看向身边的宋公公,无需他吩咐,宋公公便赶忙寻了个人,让他往太医院走了一趟。
太子这才看向陆莹。少女半瘫在长椅上,唇色发白,水眸荡着一层涟漪,端得是媚色天成。
小宫女结结巴巴道:“陆、陆小姐身体不适,奴婢这才自作主张让人喊了太医,望太子恕罪。”
太子冷声道:“你何罪之有?”
他目光冷厉,小宫女哆哆嗦嗦缩成了一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子扫了一眼身边的内侍,道:“将她关押起来,仔细审问。”
他说完才再次扫向陆莹,“哪里不适?”
他目光深邃,纵使生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依旧给人莫大的威压。陆莹心口直跳,根本不敢直视他,饶是如此,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下的冷厉。
她结结巴巴道:“腿、腿软。”
她说完,就羞愧地垂下了眸,莫名有种给他添麻烦的感觉。
太子收回了目光。如今尚在宫里,对方绝不敢对她下狠手,太子没再管她,让人备了步撵,又喊来两个小宫女将她扶到了步撵上。
陆莹全程不敢多言,这步撵显然是他的,上面还绣着四爪蟒蛇的图案,在步撵上坐下后,陆莹只觉得脸烫的厉害,莫名有种被他的气息包裹的错觉。
太子冷冽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去干清宫。”
陆莹隐约察觉到身体出了问题,碰触她的只有之前那个险些撞到她的小宫女,她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害她,脑海中也乱成了一团,忍不住拿余光瞄了太子一眼。
他就走在她身侧不远处,肤色如玉,侧脸线条十分冷硬,刚瞄了一下,太子清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陆莹心中一跳,慌忙垂下了目光,一颗心也怦怦跳了起来。
将她安置在偏殿后,太子就进了正殿,陆莹透过窗户,隐约瞧见两位太医匆匆入了正殿,她心中有些担忧,也不知皇上哪里不适,可要紧。
太子进来时,皇上略显疲倦的靠在龙椅上,陈太医正在为他把脉,他的身体本就在硬撑着,把脉呈现出的结果自然令陈太医心惊,他甚至不敢妄下定论。
好在两位老太医也赶了过来,轮流为皇上把了脉。
听到太子的问安声,皇上方抬眸看他一眼,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太子神情冷漠,略垂了眸。
陆莹一直在偏殿候着,时间一寸寸流逝着,她心中也有些不安,等了近两刻钟,才瞧见一位内侍领着个老太医走了进来。
萧太医医术最为高超,皇上点名让他为陆莹诊治时,陈太医也没敢主动请缨。
萧太医进来后,就将医药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温声道:“皇上特命臣为陆小姐诊治,陆小姐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陆莹就靠在太师椅上,因坐不稳,身子全靠椅背支撑着,显得单薄又无助,她将不适说了一下。
萧太医颔首,小心将丝帕遮在她腕部上,把出喜脉时,他的神色也一切正常,片刻后,道:“若我所料不差,陆小姐是中了软骨散。”
闻言,陆莹悄悄松口气。
软骨散不算什么毒药,只会使人浑身无力,因吸入的毒气不多,她只是站不稳,老太医让人回太医院取了一支玉瓶,让她嗅了一下,陆莹身上便逐渐有了力气。
内侍这才道:“陆小姐可记得是谁撞了你?太子已命人捉拿几人,这几人皆从甬道上通行过,形迹可疑,你若能指认一下再好不过。”
那位小宫女一直垂着头,陆莹只瞧个大概,亏得她记性好,隐约能回忆起她额头上有一颗小痣,皮肤不白,个头跟自己差不多高。
她又擅长画人物,根据几个特征,大致能勾勒出小宫女的相貌,随后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宫女。
陆莹指出此人时,她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皇上身侧的赵公公命人将她抓了起来,随即道:“皇上说了这事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时辰不早了,奴婢先派人送陆小姐出宫。”
陆莹赶忙道了谢。
不知不觉已临近午时,好在天冷,阳光并不晒,照在身上还暖洋洋的。
从东侧门出来时,莎草和木槿皆在马车旁候着,两人眼睛红通通的,瞧见陆莹总算出来后,才大大松口气,“小姐总算出来了,您现在怎样?好端端的身体怎会突然不适?”
陆莹示意回府再说。
坤宁宫,皇后娘娘第一时间得知了皇上身体不适的消息,她原本以为一切是太子的自导自演,直到收到陈太医传来的纸条,她眸中才有些惊骇,皇上的身体竟真……
她着实有些心惊,甚至没太在意太子将小宫女捉拿起来的事,她向来深思熟虑,轻易不会留下把柄,用的也是李婕妤宫里的人,太子和皇上就算调查,证据也只会指向李婕妤。
她根本不敢相信,皇上竟真龙体有恙,她的六皇子才刚刚十五,皇上这几年绝不能出事。
她心慌得厉害,偏偏只能等,若这个时候以身体不适见陈太医,肯定会被皇上察觉。
皇后抚了抚指甲,让人烧掉了纸条。
马车在武安伯府停下时,章氏着急地迎了上来,“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进了武安伯府,陆莹才将事情大致说一下,虽寥寥数语,却着实令人胆寒,章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陆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得乖巧可人,“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陆莹面上虽染着笑,心中却有些奇怪,那小宫女为何给她下软骨散。若是不想让她当太子妃,应该下一种延迟发作的剧毒才对,偏偏是不疼不痒的软骨散,更像是在阻拦她的步伐,背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