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花魁候选
奚将阑蹲在角落里苟了好一会,才面如菜色地爬出去。
三个少年还在叽歪地拉他。
“这是去送死啊!你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会被他打下来的!”
“那人就是个铁面阎罗,六亲不认!”
奚将阑幽幽道:“放心吧,我必不可能像你们这般丢人。”
少年们:“……”
好心提醒,怎么还带嘲讽攻击呢?
此人怎么劝都不听,三少年面面相觑,索性任由他离开,蹲在那探头探脑打算瞧此人笑话。
奚将阑将被揉皱的法衣理了理,人模狗样地抬步走上三楼木台阶。
还未走上前去,就隐约感受到一股森寒剑意萦绕周遭,甚至在最后一层台阶处还形成一层厚厚剑意凝成的壁垒,阻碍所有人踏上三楼。
奚将阑脚下一个踉跄,心道果然是柳长行。
也就他的剑意像是扎人的冰凌,彻骨森寒,恨不得将人原地冻成冰渣。
奚将阑身躯单薄却如入无人之境,拨开柳长行的剑意缓步拾阶而上,思绪翻飞。
柳长行的师尊不苟言笑,天生剑骨甚至无情道大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柳长行来九霄城花楼丢剑宗的脸。
荀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请得动剑宗之人前来相护?
思量间,他已踏上最后一层台阶。
下方等着看好戏的少年吃了一惊。
“那可是剑修的剑意屏障啊!他看着毫无修为,怎么过去得如此轻松?”
“蠢啊,我们看不出他的修为,八成他是哪家的大能,只是瞧着脸比较嫩罢了。”
“原来如此!”
奚“大能”抬步走上三楼,隐约听到有女人娇媚的声音幽幽传来。
“剑修大人,道有什么好修的呀?您来这红尘识君楼一回,难道就不想放纵一回?贪享鱼水之欢吗?”
一人沉声道:“不想,你再这样,我就出剑了。”
美人忍俊不禁:“都说剑宗剑修不解风情,今日一瞧果然如此。您如此铁石心肠,难道是因为妾身不够美?”
“并非,你很漂亮。”柳长行说,“剑道苦修,我已立誓,此生不近女色。”
美人大概没见过这个品种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
她乐得不行,也没撩拨,一挥红袖溜达着走了。
奚将阑扶着栏杆站稳身形,幽幽看过去。
偌大三楼的房门几乎紧闭,周遭灯火通明,花楼特有的撩情香袅袅飘起,但端坐在宽衣上的高大男人却不为所动。
柳长行横剑膝头,半垂着眸修炼,剑意萦绕周身,将垂曳而下的裾袍撩的轻轻而动。
奚将阑暗搓搓比划了一下,本想找点平衡,但仔细一想当年柳长行就比他高大威武,六年过去必不可能再缩水。
奚将阑只好恨恨地放下手,快步走过去,打算和好友叙叙旧。
柳长行微微垂着眸,察觉到有人朝他靠近,余光隐约扫见是个男人,顿时双手合十,俨然一副立地成佛的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男色我更是不近的。”
奚将阑:“…………”
奚将阑脸色绿油油地说:“柳长行。”
柳长行一愣,倏地抬眸看来。
奚将阑身穿当年的法衣,面容几乎没怎么变过,抬步缓缓走来时,竟让柳长行有种时光倒退的错觉。
“绝儿?”
奚将阑脸色苍白:“剑意收一收,我要死了。”
“轰”的一声,柳长行大手一挥,萦绕整个三楼的冷冽剑意瞬间散去。
他从宽椅上下来,大步流星而来,俊美寒冽的面容像是遇到春风,逐渐融化成温暖的潺潺泉水。
……以及融化的“泉水”缓缓从两只眸瞳中哗哗流下。
只是几步距离,柳长行已然泪流满面,大步走到奚将阑面前掐着他的腰身一把将其抱在怀里掂了掂,哽咽道:“绝儿,阿绝,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没长个儿?你看你瘦得跟小鸡崽子似的,是不是受了大苦?”
奚绝儿:“……”
奚将阑被他抱得足尖都悬空,只好踩在他脚背上,用力捶了捶柳长行,垂死挣扎道:“之前没受苦,现在正在受大苦。”
柳长行落下老父亲的热泪,抱着他恸哭一场。
奚将阑差点口吐幽魂,艰难顺了会气才缓过来。
柳长行堂堂剑修这些年炼体修心境,但敏感的心却没有任何长进,稍微一点破事儿就能哭得亲娘都不认识。
他宽大身形坐在那,却弱柳扶风地擦拭眼泪。
“哥哥。”奚将阑还有要事要做,勉强没有计较他嘲讽自己矮的事,故作温柔地撩袖子给他擦眼泪,“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柳长行道:“锻炼心境。”
“花楼有什么好锻炼心境的?”奚将阑说,“你师尊不是说在你得修大道之前不可妄失精那什么元吗,你在这花楼万一心境没锻炼好,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师尊不得把你活劈了?”
柳长行擦干眼泪,正色道:“我断然不会如此。”
和剑修就不能绕弯子,奚将阑见他不上钩,索性开门见山:“我刚才听朋友说,你在此处是给荀娘当护卫,可有此事?”
柳长行噎了一下。
奚将阑立刻乘胜追击,恨铁不成钢道:“你你你,你怎么如此堕落?我现在毫无修为也没沦落到给人当护卫的地步,柳长行啊柳迢迢,你出去可别说自己是诸行斋的人、”
柳长行被冤枉得差点又要垂泪,皱眉道:“师尊让我来的,我也不知为何要护她。”
奚将阑若有所思。
柳长行一心惦记奚将阑的剑招,将自己的剑递过去:“来,耍一道剑招给我瞧瞧你这些年有没有退步。”
奚将阑:“……”
奚将阑将他的剑拂开,真诚地说:“我能进去见一见荀娘吗?”
柳长行的神色瞬间沉下来,满脸泪痕地冷冷道:“见什么荀娘,小小年纪竟然这般好色,给我耍剑。”
奚将阑委婉地说:“恕我直言,我只近男色。”
柳长行神色更冷:“你近过男色?”
奚将阑和他说不通,只好朝着花魁的房门走去。
柳长行追上去将剑塞给他:“练剑,练剑。”
奚将阑不想练剑,抬手就要去推荀娘的门。
“咔”的一声。
柳长行将未出鞘的剑抵在门缝处,阻挡住奚将阑的手。
奚将阑抬眸和他对视,倏然一笑,轻声说:“哥哥,如果我非要进去,你会杀我吗?”
“我受师尊所托,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荀娘。”柳长行被泪水沁过一遭的眼眸黑沉冷冽,剑意缓缓从那冰冷的剑鞘中倾泻而出,凝成一道森寒结界格挡在门外。
他淡淡道:“——自然也包括你。”
奚将阑道:“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柳长行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