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开堂受审
试剑大会开始后的第五天, 闻玉一口气接连比完了两场,从试台下来后,见幽幽站在放榜处等她。
第一日密密麻麻贴了五大张纸的墙面上, 这会儿还留在榜上的名字不足百数。出乎意料的是,今年大会上, 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接连失手;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们异军突起, 倒在榜上占得了不少位次。
老一辈们领子弟子相互碰了面, 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地互相道一声“青出于蓝”, 暗地里却都憋着一股气,越发想要替门派挣回几分颜面来。
如今这一榜纸的人里头, 闻玉显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这五天里, 她接连赢过了凌青山的空宁道人, 抚云门的蒋云音还有千佛手罗彧, 一时间风头无两。
有人见她出手并非剑宗的招法,疑心她的身份, 旁敲侧击想从九宗弟子口中套些话出来,可惜自打试剑大会开始, 卫嘉玉几乎就再没露过面,其他几个剑宗弟子也并不知闻玉的来历。倒是幽幽年纪最小, 看上去很好哄骗的模样, 来套话的只将她当个不知事的孩子,却不知道她自小跟在澹台霜身边长大, 最是熟悉各宗长老之间互打太极的套路, 几句话就将人耍得团团转。
闻玉从试台下来就见她正兜着手和一个不知哪门哪派的弟子绕圈子, 远远瞧见了她走过来, 还不忘同她使个眼色。
闻玉心下了然, 立即掉头另抄小路往客庄走去。回去路上碰见了祁元青, 对方见了她眼前一亮:“巧了,在下受严大人所托正要去找闻姑娘。”
一听严兴要找自己,闻玉面色下意识便不好看。祁元青笑道:“姑娘莫担心,不过是案子有了眉目,严大人要我来借姑娘身上的无尘一用。”
“百丈院这么快就查出凶手是谁了?”
祁元青道:“此案全由严大人负责,姑娘要是好奇,正好严大人请了众人去议事堂,你不如亲自带着剑跟我一同去听一听。”
闻玉将无尘给他,二人一块又往山庄的议事堂走。等他们到时,议事堂里已经到了三四十人,一眼扫过大半都是与近来山庄发生的命案有关的门派。大堂中闹哄哄的,左右两边众人或站或坐,将整个议事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闻玉进屋后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严兴身旁的卫嘉玉。九宗名气不小,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主动上前结交。卫嘉玉叫几个人围在当中,挂着几分生疏有礼的微笑。
闻玉左右看了一圈,又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南宫仰,于是选择过去同他站到了一起,一边好奇道:“为何还不开始?”
听她这一问,南宫仰也不耐烦地朝着最前面的主座上抬了抬下巴。闻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又瞧见了几张熟面孔。只见葛旭如同一尊弥勒佛似的,正站在最前头同南宫尚文推让正中间的位置。
“你们庄主不来?”
“他向来不爱这种人多的场合,从来能躲则躲。”
闻玉看了眼从进屋到现在几次三番起身又坐下的卫嘉玉,不知怎么的忽然很能理解南宫雅懿的心情。
……
好不容易几次推让下来,议事堂里人已到的差不多,南宫尚文也终于百般无奈地坐在了正中间的主位上,只差一块惊堂木,颇有几分公堂审案的县太爷架势;葛旭在他身旁坐下,生得一副谁都不得罪的笑面虎模样,活像是前来旁听的州府大人;而严兴站在葛旭身旁,与那师爷倒也很相称。
南宫尚文在上头咳了几声,卫嘉玉身旁的人这才终于走了干净。他坐下时拿起手边盘子里的糕点咬了一口,那糕点大约并不好吃,闻玉见他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手里拿着那块咬过一口的糕点犹豫片刻,又悄悄放回了盘子里,一转头又是一副正襟危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南宫仰察觉到身旁的人冷不丁发出一声轻笑,不由古怪地顺着她的目光朝四周看去:“你笑什么?”
好在没等闻玉想好要怎么解释,议事堂的门忽然又开了。众人齐齐回头,只瞧见南宫雅懿走了进来。
南宫雅懿会来实在出人意料,他看上去像是起了个大早刚从剑庐炼剑回来,脸上还有一丝倦容。在场不少人听过这位江南第一剑的大名,却还是头一回见到本尊,于是纷纷起身与他行礼。
南宫尚文也上前迎了几步,一边同身旁的弟子吩咐道:“再去搬一把椅子过来放到中间。”
他刚说完,南宫雅懿却已抬手制止了他:“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不过是来一块跟着听一听,在一旁加把椅子坐下就是了,不用管我。”
南宫雅懿既然都主动坐到一侧,其他人更不敢坐在中间。葛旭最快反应过来,也忙笑着应和道:“不错不错,今日是严大人问话,我等坐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快将椅子搬开。”
南宫尚文也尴尬地笑了两声,将最上面几个位置空了出来,如此一来刚搭好的戏台顷刻间便又散了场。
其他门派之人见状心中暗暗揣度:看情形这南宫雅懿虽从不管事,但南宫家果然还是他做主,谁也不敢越过了他去。今日来该不是为了故意敲打旁人一番,才故意当众演的这一出?
只有南宫家的几个知道他是当真不爱坐在显眼处叫这么多人盯着,并没有那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不过左右这么一番折腾,总算能够进入今天的正题。
底下有人率先问道:“百丈院请我们来,可是已查清楚了我门下弟子究竟是受何人所害?”
严兴上前一步,冷淡应声:“虽不能说已经全部查清,不过白羽门方掠与星驰派朱小小之死,如今已有了一些眉目。”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白羽门与星驰派众人全都精神一震。刘崇乃白羽门大师伯,这次试剑大会由他带队,结果不想师弟爱徒遭此大祸,正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交代,现如今听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立即追问道:“严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说,动手杀我师侄和杀其他人的并非是同一个凶手?”
严兴并未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吩咐一旁的百丈院弟子带人上来问话,没多久护卫便押着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进了议事堂。
这人刚一上来,闻玉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过了片刻才忽然想起来,此人正是那晚在小花园烧纸的那个。果然严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叱问道:“王胜,我且问你,前日夜里你为何会在后山花园烧纸?”
那名叫王胜的奴仆自打被带上来之后,整个人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眼下这堂上几十双眼睛盯着,更是叫他吓得几欲晕厥过去,只将头埋在地上,颤声道:“小……小人听说近来庄内接连发生怪事,全是因为瑛……纪瑛姑娘鬼魂作祟,这才想着要给姑娘烧些纸钱……望她早些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