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相水落石出

亲子鉴定还需几天才能出结果。

但是明司寒让助理前去查探的当年金家金小姐的事情,通过高价查探,已经全部查探出结果。

周宁仍然躺在医院病床昏迷不醒,浑身上下插着各种医疗仪器,脸色苍白病态透明到随时会死去。

明司寒坐在病床前,紧紧地抓住周宁的手,医生说他遭受的刺激过多,已经活不了六个月,但他不信,他又请了私人医生,国外的医生朋友,他们每一个人都说周宁没有多久可以活。

没有医生能够信誓旦旦地保证周宁的生命。

周宁明明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人生刚刚开始的年纪,怎么就没多久能活了?

明司寒不知坐了多久,人陷进极致崩溃紧张绝望的状态中,瞳孔里布满红血丝,紧紧盯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周宁。

“宁宁,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你患心脏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和金小姐没有背叛我对不对?”

明司寒紧紧抓住周宁的手,额头青筋暴起,双眸布满红血丝,紧紧地凝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明司寒静静地等待周宁醒过来。

没过多久。

手机响起。

助理打来的电话。

“明总,周宁先生和周金鳞少爷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鉴定结果为两人并不是亲生父子。报告书已经发送您手机中。”

明司寒打开手机,接收助理发来的文件,望着亲子鉴定书结果报告,紧紧盯着上面那一栏否定亲子关系,结果周宁与周金鳞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轻轻闭上双眸,自嘲地笑一声,没有血缘关系,周金鳞是金小姐的孩子,却不是周宁的亲生孩子。

短时间内,足够一个人想清楚许多事情许多细节。

周宁与金小姐清清白白,周宁从未背叛过他,所谓的背叛也许只是用来逼迫分手的理由,之后的“假装病”,冷战、吵架、羞辱……或许都只是周宁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不愿意连累他,而与他分手的理由罢了。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他恨周宁恨了整整六年,恨得痛彻心扉刺骨铭心。可到头来却发现,周宁从未背叛过他,他的恨一下子变得虚无而缥缈,可笑至极。

明司寒禁不住地捂住脸自嘲的笑一声。

笑自己的愚昧无知。

“明总,这是从周宁先生的贴身物品中发现的东西。”助理走了过来,将物品放在医院床头柜前,蹙眉问道:“按照您的要求,全部找来,都放在这儿了。”

“好。”明司寒眼瞳猩红,嗓音嘶哑。

明司寒打开助理整理的有关周宁携带的物品,有几张照片,照片是明司寒与周宁校园时期的合影,以及明司寒从前送给周宁的一朵桔梗花,被做成了标本,放在笔记本中。

笔记本上是周宁从六年前开始记录的日记与心情。

2月12日,天气晴。

今天去医院复诊,医生依旧无法治愈我的病情,我已经放弃希望了,只愿能活得长久。

3月18日,天气阴。

好累啊,今天被客人刁难了,他想摸我,我做的不是那种工作,为什么要被客人这样羞辱?

4月23日,天气,大雨。

下大雨了……今天发烧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疼得差点死掉,如果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应该会等到尸体腐烂了才会有人发现吧。

5月27日,天气,晴。

心脏病犯了,好疼,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8月25日,天气阴。

今天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他,我想他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他可以过得很好吧。

10月9日,天气阴雨。

如果可以,我想安顿好小金鳞,然后一个人死去,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好疼,好疼……也许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吧。

……

……

明司寒随手翻阅周宁的日记,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篇,周宁并不会每天都会写,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写出来发泄,但即使这样,他的文字也是平静的。

即便他写日记的文字平静,通篇看下来,依旧让人感受到一股无望的窒息与绝望。

一个患心脏病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少爷,家道中落,破产欠债,父母双亡,无人愿意救济,甚至落井下石,一朝沦落为人人皆可践踏的风月场所的阿宁,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家中还要养一个嗷嗷待哺的养子。

甚至是几千万几亿的高额欠款负债。

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活着,周宁的性格,脾气,简直大变样。

明司寒心头仿佛被压了三千斤重的石头,喘不过气来,阵阵窒息感传来,令人最无法接受的,是周宁仅剩不到一年的生命。

而他在做什么?

他在不知真相的恨极了周宁的情况下,做了些什么?

他为了让周宁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限制周宁的自由,逼迫给他打耳钉,刺青,他为了打断周宁的傲骨,将周宁当成宠物一样训,甚至拍那种视频与照片威胁恐吓周宁,用周金鳞的安全恐吓周宁。

他让周宁每天面对着空荡漆黑的房间,独自一个人活在痛苦与恐慌中。

心脏病病人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怎么可能不会加剧病情?

明司寒胸膛不停地起起伏伏,眼白已满是红血丝,修长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抓住手中周宁的笔记本,压抑了良久的心情此刻不禁宣泄出来。

他抱着笔记本,一滴泪自瞳孔中滴落。

西装革履的高大俊美男人坐在医院病床中,低声崩溃地哭出声。

“病人最多只能活半年。”

“明总,我真的尽力了,再怎么样调养。他最多最多只剩下半年到一年可以活了。”

“他已经病入膏肓,受到刺激突发心梗,此次手术能救回来已经是幸运。最后的这一年内时间,就让他改吃该喝该怎么样吧。”

医生叹气所说的话语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病房床上,映照在周宁的脸颊上,为他苍白的面容镀了一层金光。

明司寒坐在阳光照映不到的阴暗处,通体冰冷发寒,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悲伤绝望。

没过多久。

周宁轻轻地睁开双眸,那漂亮的漆黑瞳孔本应拥有夺目的光彩,此刻眼瞳却犹如失去生命力的黑曜石,黯淡无光,没有焦距。

他呆呆地望着医院天花板,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鲜活的跳动提醒周宁,自己还没有死。

他还以为他要死了呢……

周宁手指轻动,脸色虚弱苍白,羸弱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

明司寒回过头,对上周宁刚醒来虚弱的双眸,他伸出手,周宁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浑身都在害怕地颤抖,眼泪顺着眼尾滴落,他的鼻子红,嗓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