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前世:困解

“你把他困在了九月楼!”

这话说得戳心,我不曾想过以婚事给何释带来什么,早几年看那些来说亲的人家,也是只在乎着何释喜不喜欢。

何释喜欢我,我又喜欢上了他,他要我,我就嫁了。

但按着老花魁的想法去思考,好像也有道理?

虽说出身九月楼对乾元的名声影响不算大,但身份上能更上一层楼也是好的,当初让他去考取武状元,也是存了这么个期望,想让他更好,锦上添花。

而他的婚事,本来能锦上添花再添花的,但本野草好像生命力过于顽强,把花的地盘儿全占了。

怎么说呢,我该愧疚耽误了他,还是庆幸大情种把深情都种在了我身上?

可能是昨夜的浓烟把脑子熏傻了,老花魁这么一说,我便跟着她的想法走了,还认真地考虑着。

直到何释开口,把我拉回来,

“是知忆供我念书、学武,我才有了这一身本领。是知忆要我去武状元的比试,我才有了今日的功业。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自小喜欢他,才听他话,去做了这些事情。”

他走过来,挡在我和老花魁之间。

“你说若不是他,我便能与城北权贵结亲。可若不是他,我现下只是一个在柴房劈柴生活的小工,何来权贵向我说亲?”

接着,他后退两步,屈膝,背对着我蹲跪在榻前,拉起我的手十指相扣,起誓一般。

“娘,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声。知忆给了我这么多,我这一生都要报答给他。”

“你呢,我还是个婴孩时,你便不再管我。十一岁时,趁着知忆南下,举了斧头要杀我,此后至今,再没管过我,如今还要杀了我的妻。”

“即使我来日有幸加官进爵,那我最多为您大办丧事,其余的,您也莫要多求。”

我第一次听何释说这么多话,郑重的,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像个顶天立地的乾元一样。

但这只是一面,另一面,他还紧攥着我的手,细细颤抖着,从我身上汲取力量。

我想我的脑子一定是被火烧黑烟浸染的糊涂了,何释说完,我又觉得他才是对的了。

我从他还是个小不点儿的时候,就给他花钱置物的,从一岁到十八岁,那得是多少银子啊,我不得从他身上捞回来一点?

耽误他怎么了?我还就耽误了!这是该他的。

不要跟我提那万两黄金,就当作是聘礼了,另算,反正他要还我的,就是还多着多呢。

往后何释的月俸也都归我了,至于这个老花魁,既然她管生不管养,那何释也就管送终不管孝敬了。

而且,加入刚才没听错的话,何释是不是说这老女人曾经对他动过杀心?

十一岁,南下,就是那道横亘在何释大腿上的疤痕!

那这女人便也不值得我的尊重或同情了,虎毒不食子,她还有什么资格为人母,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何释的姻缘。

我想这次交谈已经把事情说得足够透彻了,是时候送客了,可那女人伏在地上,眼里竟泛起了水光。

这不是什么寻常事,我上一次见她哭,还是那个负心汉抛弃她的时候,此后种种,无论是与柴房伙计的互相打骂,还是生活拮据的苦,都没看过她哪怕皱下眉头。

或许是在何释身上养成的习惯,我最看不得别人哭,刚还铁石心肠呢,现下又动摇了,“佟姨...咱们好好说,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她再忍不住了,开始呜咽出声,像受了天大委屈,我这才知道,何释这份惹人怜,也是随了母亲。

她道:“你们...以为我是想分一杯羹么?”

嗯...难道不是吗?

“我这么个岁数,要名要利还有什么用呢?”她说。

她抬起脸来,应该是想望天的,可抬眼只有黑压压的房梁。

“婚事是一辈子的事啊,如我这般潦草定下,注定要受一生的苦...”望不见青天,她颓丧的低下头,“我只是想他结个好亲事,莫要为了所谓情爱误了一生啊!”

这下我愣住了,何释攥着我的手也松了劲儿。

对于老花魁,我们算不上了解,人们言说她疯癫、野蛮、暴力,也说她深情、无情,更狠心。

可原来我们忽视了最简单的道理,人不是一面的,如果你看她行为怪异,那是她在受苦。

看她涕泪俱流,我的心也不自觉揪起,只听她又说:“孟老板,儿子都随娘,我最恨他这一点,太喜欢一个人,落不得好下场。而你呢,九月楼,风花雪月的好地界,你能有多专情?”

她转而看向何释,“儿啊,你且听为娘的一句劝,城北里的坤泽受家族荫蔽,你能有无限前程啊。”

隔了十八年,她终于开始尽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了,或许我该为何释感到开心,但并没有。

原谅我就是个俗人,还自私。

我孟知忆,今年二十七岁,别人家的孩子下地跑了,我还没成亲。

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了,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乾元,就是这么没出息,就这么几天,我把付出在何释身上的全部感情全部转换成了爱情,所以我现在也是大情种了,我不放人!

像是生怕何释改主意,我撑起胳膊坐起上半身,“名利都是身外之物,说不是两情相悦,再好的家世也是受苦!”

我说的多有道理啊,可老花魁哼笑一声,“孟老板,谁都能说名利乃身外之物,你?亏你也说得出口。”

这…好像是哈,我喜欢钱这事人尽皆知。

但是!那是要分情况的,我爱万两黄金,也爱何释,倘若要我二选一,我是可以忍痛割黄金的。

老花魁看了看我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良久,她仔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轻柔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让门面干净了些。

不知怎的,我好像看见了花魁惯有的那份气质,“罢了,想起梁姐劝我那时候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且苦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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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应该能把前世剧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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