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那件事发生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丹绮都不愿回想。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那时她在外出游历时,偶然得知那几个残页的下落——原本因为她的刻意回避,研究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
想起自家小徒弟因为体质的缘故,不能受凉,一旦经了寒气便咳嗽不止,并且不能自在地在外面行动,不能太劳累……
她最终还是把残页弄到了手中。
她阅读了残页。
残页记载说,玄灵体和另一个神级体质——天蚀之体有关。
玄灵体是天蚀之体的祭品,唯有把玄灵体献祭给天蚀之体的拥有者,天蚀之体才能获得完整……
剩下的丹绮不欲在看。
她心头升腾起冰冷的怒火,恨不得把这残页撕了才好。
只是祭品?
她那又乖又可爱、不论是炼药还是品性都是年轻一辈佼佼的宝贝徒弟,是一个外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祭品?
荒谬。
可笑。
最终丹绮还是没有撕掉那个残页。
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丹师那时太贪心,贪心又自傲,她自以为可以掌控住局面,可以把生死耍弄得团团转。”
“所以她把残页留了下来,并试图从里面找出逆转献祭的方法。”
“是的,不是玄灵体献祭给天蚀之体,而是把天蚀之体献祭给玄灵体。既然是二者合为一,难道主体不是哪个都行?更巧的是,天蚀之体的拥有者撞了上来。”
“可是。”丹绮的嗓音染上些颤抖,还有痛恨,“这是个圈套。”
“从那个该死的小孽种上山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世上竟有我无法看穿之毒,我的情感,我的思想,都不知不觉成为了另一个人手中摆弄的牵线玩偶。”
然后她犯下了不可饶恕之事。
原本她的师兄、药宗的宗主经常念叨,要结善因,才能得善果,她经常嘲讽她的师兄,说这是被佛宗腌入脑了。
但后来,看着死寂的冰棺,她常常想,师兄说的是对的。
她自以为可以摆弄生死,不过是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凡人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她的宝贝徒弟。杀一人而已,那人甚至不一定死,也算得上是恶?
后来她想,原来错事一个都不能做的。
种下的恶因,全都反噬在了她最在意的事物身上。
她甚至乞求上天,乞求不知道在哪的存在,看在她以前虽然不诚心,但也随着做了许多善事的份上,让她的徒儿回来吧。
要惩罚便惩罚她一个。
“我等啊等,等了很多年。”丹绮压抑着声音,“终于等到了。”
“看来做好事还是有几分用处的,不管是因为谁,我还是最终等回了你。”
祝枝寒有些漠然地想。
不是因为你,而是有一个系统,它选中了我,我才能重生。而你们,只是一些顽固的漏洞而已,是时空回溯的副作用产品。
丹绮没有等到回应,似乎也不指望得到祝枝寒的回应,背过身,有些自嘲地说道:“但是你看,我自始至终也都是个恶人,我生来便是自私的,我现在甚至无法容忍你离去。”
“我一想到你不在我的身边,会被那些人害,我就不可抑制地生出恐惧。”
她顿了顿,像是怕吓到祝枝寒似的,放缓了声音:“你放心,在这儿没人能伤害得了你。师尊会保护你的。”
祝枝寒不觉得放心,只觉得她有些神经质。
祝枝寒也不认为丹绮能保护自己——如丹绮所说,上一世她被幕后人玩弄在股掌之中,难道这一世便可以对付得了吗?
丹绮只是被来自过去的执念困住了而已。
“说了这么久,你应当也累了。”丹绮温声说,“休息会儿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丹绮走后,卧房内又恢复寂静。
又过了一阵,一道身影翻进卧房里。
“我听到了她自称为你师尊。”来者这么说道。
祝枝寒冰寒的神情渐渐褪去:“你还是来了。”
她跑过去,砸进鸾梧怀里。
“有点想你了。”祝枝寒把脸埋进鸾梧肩头,闷闷地说道。
鸾梧轻拍着她的背。
“知道今天我看着你走进来,在想着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好像忽然能明白宓辰当初的感受了。”
“我要去的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祝枝寒蓦地抬起头,感觉有一点心疼,凑过去吻她。
“对我来说没区别。”
鸾梧只让她浅浅吻了一下,便躲过去,钳住她的下巴,低语:“我可是看到了,她给你的茶中下药,还把你……困在这个地方。”
祝枝寒眼睫颤了颤,躲闪过鸾梧的目光:“这个我其实有过预料。”
“哦,有过预料啊。”
祝枝寒忽然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气恼得闭上了嘴。
她听到眼前人闷笑一声。
“好了,不逗你。”
唇瓣被重重地吮了下,她被鸾梧压在床头,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耳廓,带来阵阵战栗。
鸾梧的动作比言语更温柔,吻得很慢很深,含着无尽的缱绻与怜惜。
她没问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她们谁都没提。
祝枝寒的心在吻中渐渐平静下来。
吻得太深了,她整个人都快融化在这个吻里。
因为太过投入忘了呼吸,导致些许缺氧,她迷迷糊糊的,像被被拖着进入了漩涡。
她环着鸾梧的脖颈,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回顾放方才丹绮所说的往事。
周围的事物好像都变得很远。
什么都不重要了。
渐渐的,怜惜与宽慰的吻变了味道。
鸾梧啃噬着她的唇,带来些许细细麻麻的痛感。
祝枝寒从这点痛感中恢复了少许理智,睁开被欺负得水润润的眼睛,趁着间隙艰难道:“不能……留下印子。会被丹绮发现的。”
她很快发现,在这个时候提起丹绮不是个好主意。
鸾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些。
攻势也愈发激烈。
祝枝寒感觉自己在火热的□□和理智间来回拉扯,并且因为周围的环境过于熟悉,她甚至有种自己在背着长辈和人偷情的错觉。
因为身处的地方不合适,她们并未做到最后。
祝枝寒一直被弄到浑身瘫软,衣领覆盖着的地方落了两个吻痕,才被放开。
她半躺在鸾梧的怀里,枕着鸾梧的半个肩膀,手指绕着乌黑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对待她,你想怎么处理?”鸾梧轻声问。
祝枝寒知道,那个‘她’指的是丹绮。
“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老实说,我有些意外。”
意外背后的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她有猜测过是因为丹绮自始至终都厌恶她、给别人铺路,有猜测过是不是自己真的那么糟糕。但居然是造化弄人,是背后有人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