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电影,宋玉章看得很投入,乐瑶儿与郑克先在电影外有什么纠葛不提,在电影中的确是很般配,金童玉女一对壁人,两人演得也很好,灯亮起时他身边的宋明昭还为影中情节唏嘘了两声。
宋玉章点了点头,“的确感人。”他看向孟庭静,问道:“孟兄你觉着呢?”
孟庭静道:“看着困,没意思。”
宋明昭听见了,哈哈一笑,“庭静哥对这些玩意儿从不感兴趣,五弟,你甭看他生得精细,实际却是个粗人哪。”
粗人?宋玉章心想孟庭静如果是粗人,那你就是山猪。
好一个瞒天过海一步登天。
孟庭静这是在试探他?
宋振桥这亲爹毫不怀疑,倒是一个宋齐远,一个孟庭静,接二连三地跳出来在他面前耍花枪。
有意思。
宋玉章十六岁开始行走江湖,如今已过四载,多少次险象环生,不是没有被拆穿的时候,枪管子顶到头上不也活下来了么?
所以宋玉章丝毫没有慌张,看了电影还饶有兴致地前往后台去参观了那一对苦命鸳鸯。
郑克先高大英俊,乐瑶儿年轻靓丽,比电影中显得要更稚嫩一些,宋玉章目测她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纪,肚子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宋玉章每认识一位女性,都会在心中不自觉地将她们与小樱桃联想比较,他总觉得每一个都有共通之处,都美丽,也都可怜,世道如此,所以,都差不多。
“郑克先本人没有影片中好看,乐瑶儿倒真是漂亮。”
出来之后,宋明昭开始对两人品头论足,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肩膀撞了下宋玉章,“五弟,你觉不觉着她跟郑克先好像是假戏真做了?”
看来山猪也不是一无是处,鼻子倒还是灵,宋玉章道:“不会吧,都是演的。”
宋明昭摇了摇头,隔着宋玉章问孟庭静,“庭静哥,你说呢?”
孟庭静干脆道:“不知道。”
宋明昭心道:“哎,这俩糊涂蛋!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看完电影,宋明昭就单独离开了,他明白自己横插一脚是不得人心的举动,浅浅地在两人中间混过交情就算了,上车前,他对孟庭静道:“庭静哥,人我交给你了,你可得负责将我这五弟全须全尾地送回来啊。”
孟庭静道:“你先数数他身上有几根头发,回来的时候我好交接。”
宋明昭大笑着钻进了车。
他的车一离开视线,孟庭静便对身边的宋玉章道:“连宋明昭都看出来了,那俩人瞒不了多久。”
宋玉章道:“你挺关心这事儿。”
孟庭静扫他一眼,“废话,宋晋成是我姐夫。”
宋玉章轻叹了口气,“大嫂是个好女人。”
孟庭静沉默了。
他母亲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孟老爷只不断地娶姨太太,在女人肚皮上使劲,对儿子好像是天生的缺乏爱心,长姐如母,孟庭静自小的吃穿冷热都是孟素珊关心着,姐弟两个感情是不差的。
只是孟素珊结婚以后,逐渐的就同家里关系越来越淡,也是没法子的事,嫁作他人妇,哪还能总回娘家呢,之后孟庭静留洋读书,又是隔了好几年互相没什么音信。
物是人非,纵使再亲的血缘,淡了就是淡了,也回不到从前。
对于孟素珊,孟庭静时常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家务事,他也不便插手。
“走吧,”孟庭静道,“吃饭去。”
比起宋齐远每次都意味深长的态度,孟庭静像是说过就忘,丝毫没有再讨论暗示过什么,宋玉章也一样,在孟庭静面前照样的笑,照样的逗他,从容淡然,这份从容淡然没有丝毫是装的。
他骗的是宋家人,关孟庭静什么事?孟庭静想要拆穿他么?那也无所谓,一码归一码,钱归钱,事归事,情归情,这些丝毫不影响他对孟庭静现在的兴趣,所以他是真从容,也是真淡然。
孟庭静那一言,其实有很复杂的含义。
既是试探,也是还击。
他看不惯宋玉章总是一副想逗他玩的随意之态,所以试试探探地亮出一点底牌来给他瞧瞧,让宋玉章稍稍收敛一点,别那么放肆嚣张。
然而宋玉章没有一丝变化,不知道是城府深,还是因为其他,总之,宋玉章是真不在意,这一点孟庭静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这令他感觉挫败,亦令他感到蠢动。
因为宋玉章不仅是美,而且是相当的不简单。
宋玉章在车里亲孟庭静。
亲孟庭静是件挺难的事,得趁他不注意,先偷袭了他,钓出了他的火气,孟庭静才会报复似的反亲回来。
宋玉章亲过不少人,只是像这样打架一般的亲嘴还是觉着很少见,很有趣。
车里空间狭小,两人都是手长脚长的高个子,要打也打不开,甚至于其实手脚都放得挺规矩,单只是四片嘴唇黏在一起,在密闭的口腔里打着亲密而火热的架。
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这一方面,宋玉章从不委屈自己,只要对方漂亮、干净、是个讨他喜欢的公子哥,他会很乐意同人好好爱一场。
除了傅冕,傅冕是个例外。
傅冕豁出去地爱他,令他不忍辜负。
他是个不安分的薄情货色,不招惹情深之人。
孟庭静也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其实他是很有欲望的,整个孟家都是偏向于老式的家庭,孟老爷自己孜孜不倦娶姨太太的同时,这方面倒没忘了孟庭静,孟庭静十五岁那年,给孟庭静房里塞了个“通房丫环”。
小丫头比孟庭静大一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生得清秀可人,是孟老爷“省”下来留给自己儿子的,特别交待孟庭静,这还是个黄花闺女。
黄花闺女原本是个挺干净的词汇,从孟老爷的口中说出来,却令孟庭静感觉到一种极其恶心的污秽,仿佛自己马上就要掉进一个臭气熏天的臭水沟。
孟庭静冷冰冰道:“我不要,把人送走。”
孟老爷不死心,想尽了手段,像是非要破了自己儿子的童子身,连给儿子饭菜里加料这种事也做出来了。
孟庭静吃了加料的晚餐,果然兽性大发,提着刀就去了孟老爷的房,把孟老爷从床上提下来差点当场给阉了。
孟庭静的态度很明确,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要逼我,那我也不客气。
自此一战,孟老爷终于偃旗息鼓。
为了对抗或者说是反对家庭里那种乌烟瘴气的氛围,孟庭静纵使有时候想换个活法,也会担忧,担忧自己会不会也沦为那污秽大家庭的一员,变成个小号的孟老爷。
万幸二十四年以来,他所受到的诱惑也并不多,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癖性,没人敢往他身边塞人,留学的日子里,也有美丽的外国男性或是女性想同他交往,孟庭静靠自己的意志力漠视了他们,禁欲的同时还挺得意,认为自己具有挺不错的抗诱惑能力,形成了个刀枪不入的铠甲,而这铠甲却被两片嘴唇轻松刺破,里面漫出来是什么?不知道,只感觉那是热的,烫的,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