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疏光细微, 浮香沁甜,灯火之下,纨绔美人也独呈一股风味。

沈卿言自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虽不说一言九鼎吧,但至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既已与楚香结识,也知道曹赫那人的阴损之处, 就绝对不会允许楚香被曹赫祸害。

保护老弱病孺是他分内之事!

指尖捏着青瓷杯盏,这是沈卿言倒的第三杯凉茶, 今日晚膳也没吃什么,但就是口渴难耐, 胸腔一股燥郁。

墨发及腰的阿香姑娘就在眼前,沈卿言抬了抬眼皮, 与楚香对视上的瞬间,只觉得宛若突见四月鲜花纷落,佳人惊艳了桃李芬芳。

甚美!

阿香姑娘如此美貌,还是个性情中人,更是武艺高超, 这般好的女子,打着灯笼也寻不着, 决不能便宜了曹赫!

皇上说得没错,阿香姑娘这样的好女子, 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然出类拔萃。

而他沈卿言乃沈家独子,为沈家开枝散叶是他的职责所在。

短短片刻之内, 沈卿言将日后生几个孩子,几个女孩儿, 几个男孩儿, 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男人白皙的面容不知不觉得涨红, 眼梢如若染霞。

他眨眨眼,哑声道:“阿香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楚香有些无措,墨发上的水珠沾湿了银纹蝉纱丝衣,将里面的秋香色小衣也映了出来,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子,但也无人敢夜闯她的闺房,偏生这个沈卿言不知疲倦,每日过来“催婚”。

仿佛给足了她选择的余地。

可细一品,似是非嫁不可了。

楚香张了张嘴,离着沈卿言三步远的地方,她能看见男人突起的喉结时不时翻滚。

她虽不懂男女之事,却是在话本子里看见过诸如此列的画面。

无疑,沈卿言甚是俊美,就连喉结也长得格外好看。

可楚香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难得耐着性子,问道:“你我当真只是假成婚?”

沈卿言一噎。

起初,他用假成婚做由头,无非是担心楚香会拒绝。

想把人娶了,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生米煮成熟饭,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当然,沈卿言不会这个时候就露出狐狸尾巴。

男子没有动念头之前就如少年人一般无邪,可一旦动了某个念头,为了吃上肉,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沈卿言端坐笔直,双腿合拢,褪去了御前权臣的狂傲,神色虔诚,“阿香姑娘,我的人品,你还能不了解么?我娶了你,只是为了救你,我见不得你被曹赫那厮祸害,又因在皇上面前谎称你我是两情相悦,这下是非成亲不可了。”

非成亲不可……

听听,这叫什么话?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过来特意询问她的意见。

其实,楚香知道,一开始兄长是打算送她入宫的,帝王虽生得俊朗,可她并不想与一堆女子争宠。

皇宫当真是世间最繁华之处么?

楚香并不认为。

繁华作茧的日子,就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饶是繁花万千,若不能展翅飞翔,又有何用?

见楚香略走神,沈卿言抓准时机,接着说,“阿香姑娘,你如今正好是婚嫁的年纪,就算能躲得过曹赫那个流/氓,也会有其他人想要求娶你。阿香姑娘,还不如直接嫁给我。”

“你我之间知根知底,又皆喜好习武,我已弱冠,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侍奉,至今还是……干干净净呢。”

一言至此,沈卿言浑身紧绷。

为了娶妻,他当真是豁出去了。

楚香一呆。

世家子弟,十四五岁就开始启蒙,就连她的兄长也有好几房侍妾,她还不曾见过不纳妾,没有通房的世家子弟。

楚香动容了。

谁会不喜欢干干净净,又年轻有为的俊美儿郎呢?

何况,两人又是假成婚,若是婚后不满意,还是可以和离的。

如此一想,楚香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沈卿言这时站了起来,朝着楚香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沈卿言一闻到女子身上的楚楚幽香,突然伸手握住了楚香的肩。

换做是寻常,楚香已经一掌打过去了,但她此刻昏昏然、熏熏然,愕然抬头,“你……”

被楚香灵动的眸子凝视着,沈卿言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扫过,让他一阵施施然,他后退了一步,更加虔诚,“阿香姑娘,方才我是情难自控,要怪就怪阿香姑娘太过迷人了。”

此言一出,沈卿言又后退一步,一双清澈的眸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御前宠臣,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换做是旁人说这句话,定会显得油腻不堪,可偏生沈卿言生了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他就如同文人书生,雅致极了。

“阿香姑娘,那我今晚就先走了,明晚再过来继续等你的答复。”

丢下一句,沈卿言当真转身离开,毫不僭越。

楚香只能反复张了张嘴,呆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

其实……大可不必每晚过来等答复……

起初是来她院子里,今日倒好,直接登堂入室了!下回该不会直接上榻了吧……

“哎呀!”楚香跺了跺脚,面红耳赤,睡意全无。

*

翌日卯时未至,封衡习惯性的睁开眼。

他自幼时起,便每日勤勉,登基之后从未松懈过朝政。

他从未被岁月温柔以待,却一心扑在了治国平天下之上。

明明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在经历浮沉世事之后,也并没有彻底癫狂。反而有了匡扶社稷,庇佑黎民苍生的决心。

而今,封衡更是对以后的日子有了期许。

昨夜他与虞姝虽然是相安无事的睡觉,但夜间难免碰触到,怀中美人身上仅剩一件薄透的兜衣,封衡眸光往下,落在了她平坦白皙的小腹上,视线逐渐凝滞。

虞姝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茜窗外的光线微明,尚未彻底天亮。她不由自主的仰着脖颈,一手触碰到男人的头颅,想让他莫要如此。

可不知为何,虞姝又似乎有些痴迷这样的亲密,晨时初醒后的嗓子低低哑哑,迷离又魅惑。

“皇上……”

封衡没有停止,一路往下。

最终停在了小腹处,他眼神近乎痴迷,不明白为何小腹也能生得这般好看,若是里面能有他的骨血,那就更好了。

女孩儿像虞姝,儿子就像自己。

最好能多生几个。

封衡低头,吻了上去。

有些泄愤一般,渴望孩子的心情化作了粗鲁举止。

虞姝,“皇上,别……”

哪怕是这个节骨眼下,封衡也记得今日辰王大婚,他点到为止,抬首时,眸中是化不开的炽热情/欲。

虞姝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日来服用滋阴润颜的参汤,她的身子脆弱不堪,经受不住半点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