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段泠歌回到昭理城以后, 现在翰林学宫给文武百官来了个下马威。随即她马不停蹄地赶回昭阳宫以后,就开始忙碌,她召集了她的亲信郑左丞, 政使院、刑使院和军使院三院的首辅以及工部侍郎李儒前来议事。
段氏皇族的皇权已经旁落了上百年, 如今段泠歌要一朝收回大权,这两年来和今日争取到的世家要怎么安抚怎么处置都需要大大的智慧。
本来尚算顺利。临到夜深, 段泠歌终于是疲乏了, 她摆摆手把议事的大臣们都挥退:“都下去吧。”
但是郑左丞却没有马上离开,他等众人都走了以后拱手说:“公主推行新政,臣自当万死不辞,不过臣在昭理城的盐铁专营权和封地的治权……呃,臣窃以为应当额外对待。”
“郑左丞,殊不知身先士卒, 若不做表率, 何以服人。”段泠歌淡声说。
“臣自身自然是身先士卒, 不过臣已做了皇姑的家臣,无论是在昭理城的专营还是封地, 都已经进献给皇姑长公主殿下, 您与皇姑同为至亲皇族, 自然是不能等同于其他人。”郑左丞说。
段泠歌不动声色,可是她冷然的气质显示了她的怒气。夏旅思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就知道段泠歌生气了。
夏旅思冷笑, 无怪乎段泠歌生气,郑左丞这个老狐狸就是个政治投机分子, 他投了皇姑段澜和段泠歌的这边, 和夏孟辅斗。斗倒了夏孟辅, 斗垮了别的世家, 可是当改革手段触动了他的利益的时候,他就想要获得特权。
说白了,他的眼界,也不过停留在和夏孟辅一争高下,争夺这把控朝政,权倾天下的位置而已。
有人气她老婆,可把夏旅思气坏了。夏旅思走进殿,朗声说:“郑左丞这话就不对了。国是国,家是家。既然政令一出,自然是无有不从,完全没有例外的道理。如果有例外,今天来个姑姑,明天来舅舅,后天来个姥姥,全天下都是我公主的亲戚,那这政令还要不要执行,和着都白忙活了?!”
“你,你!怎可这么说,完全不一样。驸马是夏家人,怎可妄议此事!”郑左丞气得要指夏旅思的鼻子。
而这时,李儒见夏旅思跑进去,他也一转身跑回来了。他连忙拦上去,笑说:“郑左丞息怒。驸马虽是夏家人,可她却是公主的结发妻子,是公主的枕边人,她要是妄议,您是皇姑家臣却僭越身份谈论皇姑封地的事,岂不是妄议中的妄议。”
“您这样一来,就是要让皇姑搞特殊,不遵从政令,首先违犯法律。您这就是陷皇姑于不忠不义之地啦!”李儒笑眯眯地,一顶大锅毫不犹豫往郑左丞头上扣。
“啊呀呀,啊呀呀!你胡说,你胡说!”郑左丞。
段泠歌冷冷地看了郑左丞一眼,淡声道:“我驸马年纪小,做事调皮,是胡说了些。既然都是胡说,郑左丞便下去吧,本宫全当你们胡说便是了。还是说,你想让我仔细与您分辨一二?”
“臣不敢,臣告退。”郑左丞自然听得出段泠歌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不敢再造次。
夏旅思暗暗地伸出手,李儒拍了一下,她也拍了李儒一下,“耶!”
郑左丞看得直心梗,又气又慌地悻悻而去。
夏旅思挥退了李儒,这才笑眯眯地上前去牵段泠歌的手:“姐姐累不累,我带你回宫休息去。”
段泠歌浅浅叹气,语调清冷:“回去吧。”
“嘿,姐姐怎么那么冷。”夏旅思交握住段泠歌的手,一边带她往外走,一颗脑袋搭在段泠歌肩上:“姐姐好凶哦,你老婆来接你下班,你不高兴一点,给她亲亲抱抱夸她好乖吗?”
段泠歌本来又累又堵,是不太高兴,但是夏旅思太会哄她了,几句话终于让段泠歌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段泠歌笑着软声说:“好啦,我没有不高兴。下班是什么?”
“哈哈,下班就是,在我来的那个时代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工作了一天,到时辰了就要下班回家呀。”夏旅思笑:“不然咧,老板就发那么点工资,想让人给他没日没夜干活啊。”
段泠歌掩嘴轻笑:“那,谁给我发工资?”
夏旅思一怔,然后笑起来:“哈,原来你是老板!那我才是那个打工人,公主姐姐给人家发工资,今夜人家伺候你,我会好好“干”哒……”
在夜色中温柔的笑声,低声的哄声越走越远。
“你害不害臊……你不是说了不让我再给元宝了……”
“那还是给吧……”
小娥听得脸红气燥,唉,她家公主原本是那么矜持单纯的一个人,现在感觉都叫驸马带歪了。小娥叹气:“唉,夏驸马以前怎就痴了二十年,她不痴的时候也太会哄公主了!”
小竹子悄悄凑过去说:“小娥姐姐,那你说,我这算不算也是来接你下班了吖?”
小娥笑了,“去去去,你这不是还拿着工资在上班么,说得好像特地来接我下班似的,想占姐的便宜,小心我戳死你。”
小娥拔下头上的银簪作势要往小竹子手上戳,吓得小竹子嗷嗷直叫:“不敢了不敢了!诶我说,您这簪子是不是戳我家世子的那根?!”
而此刻,过了宵禁时间郑左丞却还在皇姑段澜的春寿宫内秘密议事。郑左丞说得唾沫横飞,群情激愤,却看见段澜始终不发一语,只不停地盘玩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美玉。
郑左丞叫她:“殿下,殿下!您倒是说句话,表个态呀!圣女长公主依靠着您成就了现在这番大好局面,可是事情还没成呢,她就独揽大权半点不为您考虑,那些封地、农奴、那些盐铁专营商号,她都要如数削了去,那可都是您的私产啊!”
段澜本来一直不言语,被郑左丞烦得狠了,此刻终于忍不住训斥:“你还记得我是殿下!此事,此时,逼问我有何用?!你手中政权不实,秦瓯手中军权不稳,我手中财力不丰,任何一张王牌都是半吊子的状态,我们能如何?现在不是和她闹纠纷的时候。”
“财力这种事,圣女公主坐拥国库,且有那夏旅思张罗帮衬,我等想靠发展封地,实在难及。除非那个……殿下请早做决断,拿到了传国宝藏,我们何愁……”郑左丞凑上前想详细说道一番。
段澜冷哼,手中秃鹰造型的玉把件一手怼在郑左丞脑门上:“此事也是半吊子。我会酌情再仔细考虑的,你少□□的心。这个是漠北草原产的极品宝玉,你拿去吧。你禀报的事情我知道了,加紧去寻《六诫经》!”
“遵命。”郑左丞接过了宝玉把件揣在怀里,悄悄地出了春寿宫的门,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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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段泠歌一早就起来上朝了,夏孟辅居然称病不来。夏孟辅把持朝政二十年,连段泠歌的父皇在世时也只能听他的,如果夏孟辅不来朝,那朝会也没什么好开的,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