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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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婴低头看着胸前那只冷白色的手,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但是白瓷一般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有着青筋, 又显得有一种不可忽视武略的力量。

这只手正握着自己的衣襟。

天婴往后退了退, 发现他居然还没有松手。

这动作本身也有失体统,特别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容远看着面前的小妖。

想起了那个旖旎的梦。

荒唐却又真实。

在确认后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升起, 让他不愿她再穿着那不堪入目的衣衫招摇过市, 让别的男人看见对她评头论足。

他道:“穿着。”

他用这般语气用惯了,淡淡地带着命令。

这熟悉的语气让天婴一下子恼怒, 她突然扬起手“啪”一下拍在他白瓷一般的手背上。

这声音清脆, 倒是让苏眉青风都侧目过来看着两人。

而容远, 则是瞳孔突然缩了缩,微微蹙了眉。

只见小妖冷着脸,道:“放肆!”

苏眉青风都是一顿。

天婴扫了容远一眼,偏开了头,道:“我是宫妃, 你注意身份。”

天婴这么说时没有多想,也不想去多想容远心中在想什么, 不过是觉得他是仗着大祭司的身份来欺负自己。

容远微微一挑眉。

宫妃……

不知为何,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容远的心有些闷。

没错,她是饕餮的后妃。

那个昨夜还在自己怀中可娇可媚的小妖, 是饕餮的宫妃。

他本有机会将她从虎口救出来, 可他没有。

她话一出口, 青风立刻为容远辩解:“神君他是看你那衣服不成体统,有伤风化。”

天婴看着他呵呵冷笑两声:“你怕是忘了这衣服你给的。”

青风:……

听到此处, 容远淡淡瞥了青风一眼, 青风顿觉得不寒而栗, 立刻心虚地禁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神君那一眼很是不善,他无形的威压,让青风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幸而容远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很快,青风和苏眉将这里清得只剩下天婴和容远两人。

容远对天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只是看着他那双表面从容淡泊其实藏着恶劣的双眼,天婴哼了一声。

天婴知道他的意思,现在只有两人,脱了这大氅,看到这有伤风化衣服的也就只有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容远要和自己对着干。

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那大氅从自己身上剥了下来。

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是妖啊,难道还真怕被他看了少块肉,她穿什么样是她乐意,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整个过程,她都盯着他的眼睛,她清晰地看见那双淡泊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容远的眸子中映着她妖娆的身影。

这时一阵风吹过,薄纱将天婴的身段勾勒得清晰可见。

容远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却见她将那大氅朝自己掩面扔过来。

天婴直楞楞地朝他脸上砸去,虽然知道砸中他的可能性为零,但是心中还是觉得解气。

遗憾的是,那大氅不出意外地停在了空中,没砸中容远。

容远未因她的再次冒犯而生气,只是垂眼思考着什么。

容远虽然喜怒不易形于色,但是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难得他今天如此的好脾气。

天婴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间那件大氅“嗖”一下窜到自己身前,整整齐齐地自己叠好后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天婴转头拧眉看着容远。

只听他道:“洗好了还给我。”

天婴一顿。

容远看着她,想她不会同意,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引她就范。

却听到她干脆地道:“好。”

容远微微一愣。

天婴生在山村,但是有教养的,知道用了别人的东西该洗干净后奉还。

她抱着这件整齐得像叠好的豆腐一般的大氅,头也不回地离去。

容远只是看着那娇小窈窕的身影,若有所思。

走了一半,她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倒回去从土堆里找出了自己的蟠桃,将其放在了容远雪白的大氅上。

只见那雪白无垢的衣服上,顿时多了一个泥印。

蹲着的天婴抬头清楚地看见了容远折起的眉头。

猜得到他此刻心中肯定跟百蚁挠心一般。

可天婴他也别无选择啊,这蟠桃上有泥又有毛,总不能再往自己身上揣吧。这么好的托盘不用白不用。

她解释道:“反正都要洗的。”

容远:……

*

今天因为容远的法术驱散了整个九重天的妖云,蓝天普照,格外明媚,走着走着,她隐约看见前面开了扶桑树上靠着一个抱着双臂的白衣少年。

阳光透过扶桑树的枝丫,照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幅怪好看的画面。

然而天婴却扭头换了一条远路走。

那扶桑树下本是摆好了造型的少年脸色一沉,呲了一声,化成几道白光绕道包抄了上去。

天婴加快脚步想快些回院子,不想少年居然再次出现在了自己前方。

天婴再次转身,少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婴也锲而不舍地再次换道,少年每次出现,都离自己近了几步。

最终挡在她面前。

天婴目不斜视地抱着手上的袍子想从他旁边冲过去,少年长臂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

天婴猫着腰准备从他手臂下钻过去,少年一急,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第一次抓女孩子,情急之下失了轻重。

天婴吃痛,哼了一声,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就掉了下去,她急忙去接她的小蟠桃,自然是不去管容远的那件大氅。

就白生生的大氅掉在了地上,天婴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抱着她的桃子舒了一口气。

她心中却愈加烦闷,青风为什么来找自己,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以他前世的尿性可以推断,必然是因为今日自己跟容远的接触,觉得自己染指了他那不可亵渎的神君,前来恶言相向,警告自己不准肖想他的神君。

天婴的推断并非空穴来风,是因为前世他就这么做过。当时说的话也亦是难听,具体他说了什么,她却不记得了,或许伤了自尊,不愿意留在脑中吧。

白衣少年急忙将那大氅捡了起来,拍着上面沾着的泥土,“你……”

天婴转过身,对着少年,“青风大人,你到底想怎样?”

难不成又是来羞辱自己,威胁自己?

青风想说‘对不起,今天我没保护好你。’但是那么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只道:“神君的东西你怎么这么不爱惜?”

果然,天婴觉得自己果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弯弯绕绕总会回到容远身上。

“凭什么他的东西我就要爱惜?”

青风嘴虽欠,真吵架起来却不行,而且自己也不是来和她吵架的,只是她对神君如此不尊,自然不行,于是道:“你当对神君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