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教室的台阶？”
被叫做“小金”的金佟从副驾驶往后伸着脖子, 看向江源指着的屏幕里的那个水池。
“看起来挺像的，我高中时候的教室就有个水泥台阶，基本位置都在教室前面那面墙的中间。”
“站上去以后，能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逮做小动作的人一抓一个准。”
“知道的这么清楚？”后座, 金佟的警队师傅老宋随口调侃。
金佟也想起了年轻气盛的时候, 露出了一丝吊儿郎当的神色：“那是, 我当时隔三差五就被罚站……”
“江队，就是这个。”金佟说归说, 手中速度丝毫不慢，快速地翻找出了自己几年前教室里拍的几张毕业留念照。
照片角落的台阶和如今直播间的“水池”高度、长度以及位置都相差仿佛。
江源和同事们仔细对比，确定了直播间里的乔瑜应该在一所学校的教室内, 但那是被改造过的教室, 窗户都被水泥封掉，统一制式的桌椅也一个都无。
不过知道了是“教室”，倒是好找多了。S市学校很多, 但眼下学生们都在上课，学校里人头攒动，能被用来默默改造成“牢狱”并投入使用的地方只有一处——S市唯一的废校, 位于郊区。
那里原本是一所民办初中，一年前和另一所学校合并搬迁，原本的校区地皮则被开发商买下，预计两年内启动开发, 现在还处于封闭阶段。
江源知道得清楚, 因为买地皮的开发商就是他小叔，目的是建一所游乐园来哄他童心未泯的老婆，当时还特地咨询了江源等一众小辈对于游乐设施的参考意见。不过后来小婶失踪, 不知去向，这座游乐园的建设也将将停在了图纸这一步。
知道了受害者现在的大致地点，几辆警车当即改变了方向。
与此同时，S市里不少观看直播的年轻人都被此前弹幕里的号召说动，怀揣手机出门寻找着处于困境中的“落难天使”。
网名“春风对我笑”的男人就是其中一员，他全副武装地装备好自己，带上手电筒、安全帽等等工具，凭借着一股意气和三五好友约定了出发。
搜寻着偏僻的民居小巷，“春风对我笑”便走边想：
说不定自己会运气好最先找到天使呢？到时候英雄救美，美人肯定会投入自己的怀抱，说着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许不肯松手。
哎呀，自己肯定不能趁人之危占便宜！得把美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考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嗯，没有拒绝的选项。
小巷里的“春风对我笑”兀自被幻想乐得笑出了声，眼睛热切得看着直播间里似乎乖巧等待着救援的美人，不时抬头搜寻着无人之处。
和他同样走出家门付诸行动，意图找到美人的同伴还有很多。
*
半小时后。
几辆警车停在了废弃学校的大门外，生锈的铁链还锁着高大的铁门，一时半会根本没钥匙开。
江源从一旁落满草坪无人清理的落叶堆里看出了端倪，他留下队友们开门，自己一路顺着可疑的痕迹追踪到了一处围墙下。
只见绿意狂野、攀附于墙上的爬山虎掩映间，一个可供人进出的缺口豁然显露。
看来“清道夫”就是从这里进出，完成了种种布置。
江源返回了废校大门，总用时不过五六分钟。
“江队？”小金疑惑得看着江源从工具箱里翻找出诺米试剂喷雾，那是专门用来追踪犯罪嫌疑人脚步的喷雾，大大提高了破案效率。
但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受害者啊，难道……
“江队你找到嫌疑人的踪迹了？！”
小金一脸兴奋，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根据脚印找出嫌疑人走向，进而锁定受害者位置可就轻松多了。
不然偌大的校园去找一间隐藏的囚室，可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那囚室里各种显露着的可怖机关就不少，耽搁久了，就怕“清道夫”一个兽性大发带走美人，啊不，受害者的性命。
那种冷血杀手，可不能寄希望于他手下留情。
“嗯，”江源点点头，扫了一眼铁门旁已经被剪断落地的锁链，快速地和同事们分工。
一半开车进去，先准备好能破开囚室的各种工具，另一半就跟着他去追踪痕迹、寻找乔瑜。
另一边。
搞定！
清道夫按下了回车键，清脆的敲击键盘声宣告着时代广场安全网络被攻破，也代表着他制作的直播间正式被搬上了时代广场的大屏。
杀手的眼神里有克制的兴奋，想到有更多的人能通过那块大屏幕看到属于自己的“嫉妒”，深深渴慕却根本接触不到美人的失落甚至绝望——真是太好了！
本来他是通过国内的运营商网络传播直播间病毒，所以能看到乔瑜的人几乎全是同胞，只有寥寥无几的外国人。
而普通人只要看到美人的一个眼神就会沦陷，根本不舍得转移视线，更不用说分享链接了。他们只会一直看着面前的屏幕，为美人的一举一动而揪心。
所以除了手机、电脑感染病毒的人，其他人几乎不知道乔瑜的存在。
直到这一刻，乔瑜出现在时代广场大屏上的这一刻，日后名为“东方美人”的无情旋风般的炸弹才开始在全世界引爆，把所有人都带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中。
剧烈且刺眼的光芒后，总是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时代广场上，播放着彩妆广告的屏幕悄无声息地换成了一个直播间画面。
只见阴森粗糙又简陋的背景下，一个穿着浅绿色恐龙睡衣的青年正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清浅温暖的呼吸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雾，白皙的鼻尖透着隐隐的粉红，似乎是被冻的，更给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添了一丝可怜可爱。
叫人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去温暖他。
无数人在此缓缓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眼珠几乎不会转动，仿佛人偶般痴痴地盯着大屏幕上被放大千百倍还找不到分毫瑕疵的美人，灵动的神情让本就顶级的魅力更是成百上千倍地散发出去，巨幕带来的剧烈的冲击感几乎让人失去言语功能。
时代广场下，人群开始拥挤，没有一个人想移动脚步离开这里。
连紧急出动维持秩序的保安们也忍不住不时地抬头，欣赏那位眼神流转间便勾魂夺魄，轻松让所有见到他真容的人类沉醉不知归路的美人。
这是神明的恩赐！
一个披着白色牧师袍的男人双手在胸前缓缓画着十字，喃喃自语，额边灰白的发下是一双晶体浑浊却眼神清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