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礼部尚书很快就到了, 这个胡子黝黑的中年男人很是儒雅，即使快到御书房的时候小跑了几步也不显急促，镇定自若。
“陛下，王尚书求见！”太监总管孟令风等礼部尚书收拾好了仪态, 才进去通报。
“宣。”
赫连寒看向房内计时的钟摆, 距离刚刚丞相离开将将一刻钟的时间。
他见乔瑜有些紧张，安抚了几句, 便让孟令风派人去内库中翻找出西湖纱, 把那几近透明的玉青色薄纱围在卧榻周围充当帘幔, 既能通风透气，又不让来往的官员们能随意冒犯皇后的样貌。
不过礼部尚书来得早，王尚书前脚进门, 孟令风后脚刚出去找小太监干活。
二人微微颔首, 擦肩而过。
“拜见陛下。”
王尚书一板一眼地行礼, 能看出性格十分古板严肃，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过帝王专属卧榻上那道背对着来人的身影。
“平身。”
赫连寒批改着奏折，兴致勃勃地问道：“封后大典计划地如何？”
“陛下，一应事宜皆按旧例。您对封后的聘礼和嫁妆有什么看法？”
聘礼和嫁妆？当然是给最好的。
是的，赫连寒连嫁妆也想自己出了，让乔瑜以后能随意取用。这些得到封后大典时给乔瑜一个惊喜。
赫连寒停下了批改奏折，挥手招王尚书上前，在空白的金黄圣旨上一字一句地写下了他准备的聘礼和嫁妆。
“陛下！万万不可！”
王尚书后背都被冷汗浸湿，本来还不信，现在他是真觉得帝王被妖物迷了心智。
不然怎么做出如此离奇的决定！
陛下竟把自己那富可敌国的内库里一应物品当作皇后的嫁妆，这勉强还算掏自己的私房钱。
但聘礼就更过分了！他竟以江山为聘——令礼部打造第二块代表帝王权威的小玉玺！
只要圣旨一下，那么除了帝王手中最神秘的鹰卫，皇后可插手帝国的一切政务！
陛下简直疯了！
王尚书可不想背负谄媚君上的罪名遗臭万年, 无视这种违背常理的律令。若是陛下肆意妄为成了亡国之君，他也得在那之前尽己所能地劝诫。
“朕不是在和你商量，王尚书照办即可。”赫连寒语气清淡，态度明显不容拒绝。
“另外，你再说一下封后大典当日流程。”
王尚书倔强地跪求帝王收回惊世骇俗的聘礼和嫁妆，梗着脖子，语气生硬地回答了当日流程。
“用红锻牵着皇后？改了，”赫连寒打断了王尚书的话，不容置疑道：“改成皇帝和皇后并肩而行，共立高台之上。”
他可不想乔瑜只能跟在自己后面。
王尚书憋着一口气继续说着流程：“……”
“皇后跪受凤玺？”
赫连寒听了没多久，再次打断：“坐着就行，不必如此折辱。”
那是折辱吗？那明明是荣耀！
王尚书没做声，寻思着待会儿联合礼部一众官员上书，坚决维护旧例，不能让陛下仗着心意胡作非为。
“……接下来皇后的家人叩拜谢恩。”
“家人？西洲王……梓潼，你可想在大典当日见一见你父王？”
“不。”乔瑜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对父王的印象已经很浅淡了，并不想见到这位心尖上只有乔宣的父王。
“那就撤掉这一环节。”赫连寒轻轻道，若是乔瑜说想念父王，他还准备快马加鞭把西洲王绑到帝京的，现在倒是不用了。
不过还是得给梓潼出口气。
帝王眼睛一转，打定主意叫人去西洲王的府邸颁布为乔瑜封后的圣旨，而后把西洲王和乔宣接到帝京，既能让乔瑜抽空出口气，也有利于鹰卫搜通敌叛国的证据。
像乔宣那样张扬的人，知道不受宠的弟弟封后，能忍住不来？大概率还能说动西洲王一起动身。当然，若是他们心虚逃跑更好，军伍粮草在西洲失窃的事昭然显著，直接教鹰卫把他俩关牢车里运到帝京。
……
终于，令王尚书的内心倍受煎熬的商讨结束，赫连寒还有些意犹未尽。
“对了，梓潼，”赫连寒走到卧榻旁，揽过无聊地清点榻边木纹的美人，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啊，这，一切都听陛下的。”
乔瑜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在走神，敷衍了一句后轻轻拉着帝王的衣袖摇了摇，似乎撒娇的举动果然让赫连寒眼神发亮，蒙混了过去。
“陛下，”没事我就告辞了。
王尚书看着眼前面对美人瞬间温柔的帝王，简直要没眼看。
“你把圣旨带上。”
赫连寒侧身说道，被迫依偎着他的乔瑜也一起转了过来，美人绝世风采轻易地令暗室生辉，瞬间直击人心，仿佛踏水而来的凌波仙人，清净澄澈地美丽到了极致。
王尚书张口结舌：“臣领、领、领旨”
难怪！难怪帝王如此破例，想把拥有的一切都捧给皇后。
面对这般惊艳绝伦的美人，谁又不想竭尽所能地捧出一颗心去，博得美人一笑呢？
古板的王尚书扪心自问，也觉得帝王的做法不是不可理喻，反而是自己刚刚的阻挠，倒显得无端可恨可恼起来。
还好自己刚刚没以死抗命！
王尚书只觉得内心似乎瞬间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势要把封后大典搞得隆重非凡，不枉费美人出来劳累一番。
他这一番热情让礼部众人议论纷纷，只觉得帝王威仪深厚，连古板的王尚书都为了保命开始拍马屁，把封后大典规划地空前绝后盛大，金银如流水般撒了进去。
而劳累的王尚书回到礼部后思索再三，琢磨着，若是自己年纪再小一些，甚至还没成婚的话，见了皇后真容后说不得就再也不想找个夫人了。
他决定做个好人，为了不让还未成婚的朝廷官员们心有妄念，他让绣娘赶制了垂下黄金间水晶珠链的遮面头冠，以及配套的红纱，大婚当日可在外人面前遮掩皇后的容貌。
他这个提议送上去后深得独占欲颇强的赫连寒的心，当即盖章同意。
而当日在王尚书离开后，等在御书房外面的小太监们终于能进去布置轻薄帘幔了，此后几乎无人能在此见到美人真容。
赫连寒揽着乔瑜，等卧榻重新布置好后便不舍地把美人放了回去，想快些陪美人回后宫的他处理起政务来更觉得思绪飞快，如有神助。
等解决了一切，抱着美人回到寝殿后，赫连寒还有些心疼，一下午美人都无聊地看着自己处理政务。还是自己准备得不妥当，下次一定提前准备好解闷的书册、玩具，再添一些会皮影戏、木偶戏的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