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4/5页)

怪了?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唐梨正纠结着,系统颤抖的声音传来:“她她她她她,她刚才笑了吧?!”

果然,自己肯定没有看错。

“我的老天爷,这个软硬不吃心狠手辣的攻略对象居然会笑?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系统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在唐梨脑海里面疯狂怀疑着人生…啊不,系统生。

楚迟思转头望向别处,五指拢起,颇有些欲盖弥彰地挡在唇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无视我就好。”

唐梨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笑得更加灿烂:“我就是没来由挺开心的,挺想笑一笑。”

楚迟思皱皱眉,没有说话。

每日任务早就完成了,唐梨只是赖着不想走,想和楚迟思再多呆一会,再多几分钟就好。

老教授慢慢腾腾,终于快要讲到尾声。

这位老奶奶还真是特立独行,她絮絮叨叨讲了两个小时的物理,什么引力场什么熵值,听得唐梨昏睡三四次。

好不容易快结束了,老教授居然掏出了个小本子来,和同学们分享了一句诗篇:

“我们度尽的年岁,都好似那一声叹息。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①

渐行渐远,不过是一声叹息。

楚迟思起身准备离开,唐梨连忙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郁郁葱葱的大学校园之中。

楚迟思好像有心事。

她一直大步向前走着,没有回头看唐梨,也没有特意去等她,只是这样闷头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楚迟思停了下来。

大榕树生长出繁密的枝叶,遮盖住了大半天空,风吹过时树叶便会婆娑作响,落下的水汽染湿了她的发端。

“那位…书教授。”

楚迟思轻声开口:“她曾经是我的博士导师,她是一位学者,一位伟人,是我十分崇敬、敬仰的人。”

她用的词语是“曾经”,因为书教授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脑癌晚期,享年八十三岁。

唐梨走近了一点,而楚迟思转头看向她,长发被风吹得微扬,拂过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她的声音有一种力量,能够让人平静下来。所以每当我觉得烦躁不安,或者是…寂寞的时候,就会来听她的讲座。”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像是盈着水雾,如一泓寂静的潭水,倒映出自己的轮廓。

唐梨声音微哑:“你听了多少遍?”

楚迟思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两…二十多次吧。”

唐梨:“重复听了这么多次?”

楚迟思点了点头:“嗯。”

其实楚迟思说谎了。这一场讲座她完整地听了20856次,每个字每句话每张图片,甚至每次声音的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

因为真的太寂寞了。

没有人陪她,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总得找些事情来做,于是便一遍又一遍地独自来到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同一场讲座。

她看着唐梨,模样那么软那么乖。

让人的心也跟着融化,只想将天上的星星,飘落的蒲公英,小溪间的月亮,将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没有人说话,可是有人的心在跳动。

“你昨天说,让我去找信任的人,”楚迟思垂着头,解释说,“我想回刚才的讲堂一趟,找书教授谈谈。”

唐梨问道:“需要我跟着么?”

楚迟思摇摇头,半晌后,又小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可以去帮我买杯咖啡吗?要热的那种黑咖啡。”

唐梨弯眉一笑:“当然可以。”

她知道楚迟思喜欢什么,不加糖不加奶,要刚刚冲出来,滚烫而纯粹的黑咖啡。。

唐梨行动力强,自己刚说完人就快跑不见了,楚迟思瞧了两眼她远去的背影,转身回到讲堂里面。

书教授还没走,有零星几个学生们留下来问问题,教授无一例外,全都耐心地解答着他们。

楚迟思很有耐心地等着。

她是最后一名“学生”,当自己走上前时,书教授和蔼可亲地笑着,说道:“楚迟思,下午好。”

楚迟思猛然顿住脚步。

书教授温柔地望着她,“怎么了?不是有问题想问我么?”

心中警铃哐哐敲响,楚迟思微一敛眉,动作极为熟练敏捷,将腰间藏着的那个东西抽出来。

“咔嗒”一声轻响,保险系统被毫不犹豫地关闭,金属直直指着书教授的眉心,映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给我滚出去。”

“楚迟思,你好像有几百次都没有来听过讲座了,”书教授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怎么忽然又来了?”

“嘭”一声细响,楚迟思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金属擦着面颊划过,疾风凌冽,打断了教授面颊旁的白色卷发。

银发飘落肩侧,似细雪。

楚迟思目光森寒,声音骤冷:“管理者,从教授身体里滚出去!”

书教授…亦或是管理者笑了笑,苍老的五指抓住了银白金属:“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楚迟思冷声:“我和你无话可说。”

“可我却有好多话说,”管理者将金属向下压,慢条斯理的,“楚迟思,你浑身上下都是挡不住的破绽啊。”

那人一步一紧逼,字字诛心。

沉重的压迫感仿佛凝成了实体,厚重的沼泽淹没了整个讲堂,缓慢温吞地将她淹没至顶,快要无法呼吸了。

“哪怕那个人长得再相似,对你再好再温柔体贴,她终究也不是你的唐梨,对吗?”

寥寥几个字,宛如刀尖直直扎入心肺,毫不留情地将她最脆弱的地方撕开,明晃晃地摆在太阳底下。

那些被压抑着,克制着不去想起的回忆翻涌而来,楚迟思喉间一甜,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哑声说:“我…我没有……”

是谎言,是苍白无力的辩解。

只不过一个恍惚,金属被人毫不客气地夺走,重重甩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管理者轻笑着,为她判下了决然的死刑:

“所以,你为什么会心动?”

楚迟思唇畔微动,喉咙沙哑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我……”

管理者笑着:“楚迟思,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该——”

话还没说完,一杯热咖啡便浇了下来。

滚烫的液体毫不留情地浇在头上,炸开剧烈的疼痛,顺着发梢向下流淌,砸入衣领之中。

一人站在身后,倾斜的纸杯仍旧滴滴答答向下滴着咖啡,唐梨神色平静,眼睛里隐着一丝极沉,极寒的冷意。

她声音淡淡:“抱歉,手滑。”。

不久前,唐梨刚买了咖啡往回走,谁料耳畔突兀地响起一阵电流声,刺得她鼓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