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独家福利

他们用医药箱提了些淡水,在回去的路上,聊起各自家乡的美食。

范锡兴致盎然,讲道黔东南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蹿蹿”的说法,凯里的酸汤菜味道极佳,酸汤鸡、酸汤羊肉、酸汤牛杂、酸汤鱼、酸汤猪脚……这一连串的酸,让他不得不按下话头,连连吞咽口水。

管声听得很认真,喉结滚动几下,说:“唐山的煨肘子很好吃,鸿宴肘子你知道吧?小时候,就因为馋这口肘子,我总盼着别人家死人。人没了,就能吃席了。”

“啊?喜事不也一样么。”范锡抱着盛满水的箱子轻轻一跳,越过某种树木粗壮的气根。

“喜事早早就定好日子了啊,”管声嗤笑,流出几分自嘲的意味,“而那些白事,才是我困厄生活里不期而遇的惊喜。”

隔了一会儿,范锡才领会到管声话里的意思。他记得管声在访谈和综艺里都提到过,儿时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家中收入大多用于治病,所以条件一般。

没想到,这个“一般”,已经到了盼着别人家办白事的程度。

管声走在前面,步伐有些沉缓,头也不回地说:“我最嫉妒的,就是你这种家里开超市的孩子了。小时候,我有两个理想:一,当个唱作人。二,在麦当劳办婚礼。”

麦当劳办婚礼,是因为童年吃不起吗?范锡心里一酸,问:“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而且这样说,显得我很励志很牛B。”管声的背影顿了顿,回头粲然一笑,“对吧?”

一块从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印在他脸上,使得那笑容是金色的,晃眼得人睁不开眼。

“说到办婚礼,你好像在跟一个女生聊天哦?你有女朋友啦?”范锡试探道。度假期间,管声偶尔会拍照发给一个人。范锡瞥见过几次,从头像来看是女性,且非长辈。

他心跳微微加速,在吃瓜的兴奋和一丝失落中静待回音。

“想吃瓜?”管声轻快地哼了一下,“我偏不告诉你。”

“透露一点点,”范锡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殷殷追问,“是女生吧?”

管声侧目挑眉,“那当然了,我又不弯。”

“哦。”范锡垂下眼,像有杯凉水洒在心头,淡淡的、冷丝丝的失落感淌得到处都是。可惜眼下与世隔绝,无法和千万粉丝分担这份情绪。还好,他对管声已经不再过分狂热,还不至于难过。

见他许久不言语,管声主动开口:“哎,你怎么了?聊点啥吧,太没意思了……你就一直给人家当备胎男闺蜜,没有女朋友?”

“再说一遍,我不是备胎!”范锡冲到前面大声争辩,却见管声在坏笑。他是故意的,太无聊所以又拿人开涮,想看到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呼……消消气,保持平静,不能遂了他的意。

“你的单身时间,该不会等于你的年龄吧?”见他不动声色,管声又戏谑地挑衅。

“呵,对啊!我是青梅竹马的女神的备胎嘛,你呢?”范锡自我调侃,又漫不经心地反问,想看对方会不会说漏嘴,爆出什么猛料。

官方资料显示,管声是个恋爱经验为零的纯情少年。可坊间传言,他高中时每周都换一个女朋友。

“我这么帅,当然会早恋了,情书接到手软。”管声戛然止步,轻轻掩住不慎失言的双唇,懊恼地瞪了眼范锡。

后者趁热打铁:“那传闻是真的喽?每周都换女朋友?好厉害的样子。”

“既然你问了,而我眼下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粉丝,所以我想郑重地辟谣一回。”管声双手按上范锡的肩,含星般的亮眸直直盯着他,“我确实经常和不同的女生吃饭,但只是蹭她们的饭卡,不是滥情。”

“蹭饭?”

管声歪歪头:“算是合作关系吧!面对我,食堂打饭阿姨从不手抖,给我双倍的菜和肉。我刷脸,妹子刷卡。”

刷脸……居然把吃软饭说得如此前卫?范锡轻轻扭动肩膀,从他手底下挣出来,“就是吃白食呗。”

管声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不再盼着别人家死人,但日子还是紧巴巴的,钱都攒着准备艺考呢。我弟更可怜,连零花钱都没有,所以现在只要他开口我就给。”

继续在林中穿行,他随手摘了个野果吃,问道:“食堂阿姨给你打菜时手抖吗?”潜台词是在炫耀,自己帅到让阿姨破功。

“有点抖,不算严重。”范锡不卑不亢地答。意思是我也不错,让阿姨无法使出十成功力。

制作木筏,着实是个大工程。

他们割破不同树木的树根,最终选择沙滩附近含水量最少的树木作为材料,用火烧断根部,获得整根的木材。没有斧子,仅靠五金工具加工起来很费劲,还要徒手修理枝叉。

不出意外,管声开始摸鱼,工作效率都不如八十岁老大爷。被范锡道破后,他支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说:“我的手还得弹琴,不能干粗活,从小就没干过。”

范锡也举起手,苦涩地笑了笑:“合着我的手天生就该干粗活,就该劳动。”

管声捉过他的手摸了摸,装糊涂道:“粗糙有力,的确是劳动人民的手。”见他气鼓鼓地微瞪着眼,又摇摇他的胳膊:“辛苦了,我给你加钱。”

范锡默默抽回手,扛起碗口粗的树干,将一头架高,猛地抬脚踹向正中,打算将它断为两截。

“这种不用动手的我可以干,你去做别的。”管声也抬脚去踹,接触的瞬间,那木头滚了一下。他“啊”的一声,几乎劈了个叉,单膝跪地缓了半天。

“没事吧?”范锡无奈地伸出援手。

“扯着蛋了。”

“……”他一阵无语,假如生活是漫画,那他此刻该是满脸黑线,“还是我来吧,你去捡午饭,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我有点紫外线过敏了。”管声挠着胳膊,从包里翻出防晒霜掂了掂,“防晒也用光了。”

“你在水里搞什么漂浮冥想,晒了那么久,肯定会不舒服啊。”范锡怕他以此为借口继续摸鱼,于是折下几片棕榈叶,琢磨着编了顶大绿帽子给他遮阳。

管声嫌弃这颜色,说什么都不肯戴,并说:“你是我的保镖,保证雇主身体健康是你的责任,所以该你去找吃的。”

“好,今天我去。”范锡把帽子搁在他头上,顺便平静地说出心里话,“声哥,自从踏上这个岛,我承担了七成的工作量,而你干得少吃得多,有时候就像在坐月子。这些,就算是我作为保镖的义务,但是从明天开始,要平均分配工作哦。”

说完,范锡感觉轻松了几分,自己为何如此直白?大概因为劳务合同到期了吧。

这番话说得管声有点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