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低素质粉丝
赵总说要叫外卖，笑嘻嘻地问他想吃什么，他说吃过了才来的。订完夜宵，赵总又说起前几年发生的一件根本不有趣的“趣事”。
“那天，雨特别大，已经后半夜了，我吃完饭带着我当时的女朋友回家。路上遇见个送外卖的，穿一身蓝，正在那推着车走呢，应该是没电了。”
那张大方脸上，闪过促狭的笑，“我当时开得特别快，经过大一片积水，哗——给他洗了个澡。那个水幕，从后视镜里看特别壮观。我女朋友说，要是个大晴天，准能出现彩虹，哈哈！我知道不该笑，但那个场景真的很好笑。”
白佑嘴角动了动，苦笑一下，没说什么。管声注意到，他把常穿的国产运动装换成了外国高奢，品牌标致印得傻大的那种款式，显然是为了配合这位赵总的审美。
“然后，那个人对我喊了一句话，我至今没搞懂。”赵总拍着大腿笑，“他喊：修几米——哈哈，鬼知道是啥意思。”
那是黔东南的方言。
那是我的歌迷，我的爱人。
管声搁在腿上的拳头蓦地攥紧，空前的怒意窜上心头，可也只能靠深呼吸强压下去。他不能冲动，不能影响好友谈生意。
“其实，我也很关心这些辛苦的打工人。”赵总怪笑着说，“不过没办法，他们就是这个社会的燃料。不燃烧他们，怎么照亮你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管声起身，笑了笑就要告退，却被赵总叫住：“偶像，等一下。”那张大方脸像个路标似的慢慢升高，又慢慢靠近，笑着问：“上个月，你的演唱会，为什么把我公司的广告给切了？就那么一会儿，广告费可不便宜。”
哦，指的应该是那个旅行APP。
“因为它把我的歌切断了，”管声注视着对方，俊逸的眉眼间一片阴翳，“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可以去追回广告费，或者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当时我没追究，毕竟我是你的粉丝嘛。”赵总缓缓挤出一个笑，大方脸变成五边形，挡住他的去路，“这样吧，你给我唱几首歌，这事就算了。”
“我嗓子不舒服。”他绕过对方，刚要出门，却被拽了回来。
他使劲挥了下胳膊，甩开对方的手。白佑立即起身，隔在他和赵总之间，笑着打圆场。
后者不依不饶：“唱一首，别不识抬举。”
“不唱，我没你这么低素质的粉丝。”管声淡淡地回敬。
“你tm再说一遍？！”
“你应该下车，走到那个外卖小哥身边，跟他道歉。”他越过好友的肩膀，目光死死钉在对方写满诧异的脸上，听见好友在耳边嘀咕“声儿，你先走吧，我来处理”。
“哈，偶像，你是打算为一个陌生人打抱不平？”赵总轻蔑地撇着嘴角，“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又能怎么着？”
管声毫不犹豫，抄起茶几上的饮料泼了过去，在对方惊怒交加的目光中平静地说：“就这么着。”
明黄色的液体，沿着大方脸流淌，看着像鬼畜版海绵宝宝。赵总抹了把脸大骂一句，揪住他的衣领，说天亮之前要在他脸上划个井。
“少tm吓唬我！”他冷着脸与对方推搡，“老子杀过一条两米多长的大蜥蜴，从眼珠子捅进去的！”
“怎么着，你还敢在我身上试试？”
他轻声嗤笑：“试不了，我找不到你眼睛在哪儿。”
闻言，在旁拉架的白佑抿着嘴，忍不住低头笑了。他说了些场面话，将二人拉开。
“白佑，今天我给你个面子，不然这小子得爬回家。”赵总洗过脸，举着服务生送进来的毛巾，像擦桌子似的擦那张大方脸，“说吧，这事怎么解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佑在中间竭力调停许久，管声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和经纪人雨哥商量过后，答应去赵总投资的惊悚片里免费客串5秒。
电影早已开机，不过可以临时改剧本。剧组最近正好在J城拍摄，管声想尽早解决这桩纠纷，沉着脸道：“我后天去，让剧组协调好时间。这是咱俩的事儿，跟白总无关，你们该谈生意继续谈。”
随后，他低声跟白佑道歉，后者笑着说不碍事。
“是不是害怕了？哥吓唬你的。”大方脸消了气，笑呵呵地凑过来，想加他好友。他说自己不会用智能手机，朝白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一天后，管声带着助理来到《阴宅诡梦》剧组。
当前的拍摄地点，位于城市远郊的一座豪华别墅。前院有小型高尔夫球场，后院有泳池，豪华堪比乾隆下江南修的行宫。据白佑说，是大方脸赵总的自建房，还没入住，先借剧组拍电影。
在自家房子里，拍《阴宅诡梦》，真是个有想法的人。
电影的题材，就是那种经常会出现在院线，海报骇人、评分极低，却依旧很赚钱的烂片。不过，男女主演都青春靓丽。毕竟，看着长得好看的人受惊、惨死，会满足人内心深处的施虐欲。
管声只客串5秒，连台词都不用背。做好造型，随便拍摄几段素材即可。
十月的傍晚早已褪去暑热，导演仍忙得一头汗，朝他抱歉地笑笑：“声哥，您先稍微休息一会儿。我把手头这两场戏拍完，就拍您，尽量不耽误您时间。”
管声表示理解，因为这几场戏都有群演出镜，按天结算工资，导演想赶在一天拍完。
“一楼客厅有钢琴，不然您先去消遣一下。”
这样也好，管声走进别墅，在豪华的会客厅一角找到了钢琴。这是一架很不错的雅马哈，但已经很久没调音了。他慢悠悠地即兴弹奏，时不时透过落地窗看热闹。二十个群演已经就位，正在听副导演调度、走位。
“这场戏什么内容？”他随口打听。
方博笑着说：“男女主人公遇到一伙人找麻烦，然后发现男配角莫名惨死泳池，尸体漂在水上。他们刚想把对方捞起来，那伙人又追来了，只好赶紧跑。前后逻辑我也不懂，反正挺热闹的。”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琴键上跳动的手指凝在半空。
管声飞速扑到窗边，盯着混迹于群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