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是鹅
“感觉你特别低调，从澳洲回来之后，网上很快就没有你的消息了。”这时，方博的手机响了，扫一眼屏幕后说，“我们来听声哥的歌吧！”
然后，他打开多媒体。
一首慢歌响起，在偶像薄荷茶般轻柔的嗓音中，范锡出神地望着窗外，不再说话。车里还残留着管声常用的古龙水的味道，让他有种对方就在身边的错觉。
“最近，跟声哥还有联系吗？”方博问。
他扭过头，想了想说：“联系不多，他忙，我也忙。他最近在忙啥？”
“他去《歌x谣》当嘉宾了，上周刚录完，这周六播，记得看啊。”
他点点头，其实他早就从网上看到消息，下一期的神秘嘉宾是偶像前男友。他想知道管声有没有好好喝水，便状若不经意地问：“声哥平时这么忙，喝水多吗？”
“还行。”
“他是不是，还在用一个很大的蓝色太空杯啊？”问完，他紧张地捏住饮料瓶，怀揣着一点不为人知的期待。
“没有啊。”方博瞥向手机，又迅速改口，“啊，对，想起来了。一直在用呢，可爱惜了，都不让别人碰，也不知是谁送的。”
范锡弯起嘴角，忽听后排“吭哧”一声，像有人捂着鼻子，闷闷地打了个喷嚏。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见那一大团东西蠕动了一下。
他有些骇然，问：“后面放的什么啊？好像在动呢。”
“啊，我三舅给的大鹅。”方博淡淡地说，“没事儿，不用在意。”
“大鹅会打喷嚏吗？”
“应该会吧。”
范锡没再多问，听着歌和方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分钟后，那只鹅好像打嗝了，他回头看了看，以为自己幻听。
快进市区时，车前突然窜过一条流浪狗。方博一脚急刹，咣当——后排的东西滚落，发出沉重的闷响。
范锡似乎听见，那只大鹅说了一句“草”……他毛骨悚然，可方博却神态自若。看来自己太累了，真的幻听了。
“这鹅多少斤啊，听着挺有分量的。”他问。
“不沉，主要是还有一袋大米。”
余下的路程，那只大鹅很老实，应该是睡着了。方博一直将他送小区门口，他下了车，连声道谢，目送对方远去，鼻端似乎还萦绕着前任的味道。
“皇协军来啦——”
学生们一哄而散，范锡飞速收回收款码，如羚羊般轻巧地跃下墙头，在保安的斥骂中拖着酸痛的双腿溜了。
还剩几盒紫菜包饭，正好拿回去给三娃当晚餐。三娃脚扭了，肿得和小腿一般粗，已经歇了两天。
在对方大快朵颐时，他说：“三哥，那五千我刚还你了，收到没？”
三娃舔舔手指，抓过手机，“收到了，咋多了二十？”
他笑了笑：“利息。”
“真讲究。”三娃忽然压低声音，目光变得微妙，“你找男朋友时，有什么要求？”
见他神色惶恐，三娃接着说：“不是帮我自己问，我有个老乡，很早就出柜了。假如你觉得合适，可以跟他聊聊。当然啦，我没跟他说起过你，你要是看他顺眼，我再跟他说。”
范锡尴尬地挠头，同时也有点好奇，便接过三娃递来的手机，翻看那位老乡的朋友圈，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看见对方的签名，他笑着把手机还回去：“他不喜欢我这种的。”
“你咋知道？”
“人家签名里写了，想要一只熊，熊是指高大壮硕体毛重那种类型的男人。”
三娃恍然，随即问：“那你这种算是什么，白切鸡？”
范锡大笑：“谢谢你啦，还关心我的人生大事。”
“我怕你和那个家暴男和好，寻思着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
他心口一暖，虽然早已解释过，不过三娃始终认为他被前任给打了。
他斜倚在破旧的沙发上，边和三娃瞎聊，边在管声的超话社区闲逛，签到之后看看大家都在讨论什么。
官方推出了一个小游戏，他点进链接，发现游戏形式很简单，但内容很难。必须快速将随机出现的歌词和歌名配对，反应时间极短，都不够上网查。
不过，可难不倒他这种老粉。
全部通关之后，跳出一个表格，留下姓名、ID、联系方式和收货地址，即可获得管声代言的巧克力一盒。
转过头，他就把这事忘了。
几天后真的收到了巧克力，上网一看，很多粉丝都在晒图。他也拍照发了一张，没人评论点赞。
唯一热衷于与他互动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点开个位数的粉丝列表，盯着苏盼的头像看了很久。一个迪士尼公主，好像叫爱丽儿还是什么。
她的最后一条动态，是确诊肺癌前，和初恋男友严恺一起逛街时拍的淘气堡：
——我也好想玩！等有宝宝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孩子进去啦，哈哈哈。@恺恺学长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严恺评论了一句非常肉麻的话，不过早就删了。
在他失踪的那八个多月，她转发了很多与搜救有关的信息，并且从最初就在提醒其他粉丝，小心有人趁机诈骗。
他切换为她的账号，给自己点了个赞，忽而如鲠在喉，于是剥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用甜蜜压下酸楚。
账号切换回来时，他接到新提醒。除了苏盼，还有个叫“大能猫”的网友给他刚发的动态点赞，并在几年前的旧博文下评论：“哈哈哈，真的好有趣，你好细心。”
他有点小得意，回复：“谢谢，嘿嘿。”
当时，他还差一点经验值升级，于是在超话发了个帖子，盘点管声出道后的几个有趣瞬间。比如：首张专辑的发布会前，紧张地玩手指；有一次生日会，他和粉丝合影时，悄悄在对方身后比了一个兔耳朵……
很快，“大能猫”回复：“你的ID好有趣。”
他的ID是“爱运动不爱学习”，他笑了笑，回道：“你的也一样，我第一眼都看错了。”
“大能猫”关注了他，出于礼貌，他也回关了。他注意到，对方的签名是：“生命中所有灿烂，终将用寂寞来偿还。”
看来，是个高处不胜寒，活得很灿烂的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