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伤
自认控制住对方,牧奕睁开安静,对上那正好奇看着自己的人时却是一怔。
少年眉目如画,昏暗的灯光也遮盖不住对方优越的面容,反而多了两分朦胧的美感,微风吹动的夜里,显得突兀又美丽。
最重要的是,即便这会被牧奕控住了行动,对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好奇地打量着他,似乎在看什么很值得探究的东西。
半晌,少年启唇问道:“需要我帮你治疗伤口吗?”
没有恶意。
脑海里下意识闪过这个判断,继而牧奕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连忙丢开,然后扭身躲过少年探寻的目光。
谢南衣是真得有些好奇面前这个人。刚才短暂接触那一下,他便感觉到床上人不太对劲,隐约有一股浓浓的瘴气围绕着他,使得这人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一看就是得病了,需要早点医治。
对方刚睁开那一眼,谢南衣不是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过一闪而过的戾气。从他的外表以及身上的衣服来看,此人就像是血海中出来的,难得的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清正,这样的人品行上大约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更何况谢南衣对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以及一身的毒也挺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拖着这么个病躯,勉强活下来呢?
若非他身体很好,那必然是有着极为坚定的意志力的。
于是等谢安匆忙上前挡住他,警惕地问他要不要离开此地的时候,却被谢南衣挥袖阻止。
谢南衣好奇询问床上躺着的,看不清面貌的人,询问道:“你好,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牧奕一声不吭。
谢南衣又询问了一句,那边才传来冷冷一声:“最好不要。”
“那就是可以了。”谢南衣笑着说道,继而也不理会床上人的反应,让谢安收拾另一张床铺,自己却来到桌前,拿出一个瓷碗,一个药杵以及草药忙活起来。
谢安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打量谢南衣那边的情况。就看到他时不时拿起草药嗅闻一下,然后将药草碾碎,熔炼。
这是医师都会的能力,谢安眼睛尖,大约猜出谢南衣正在制作的是治疗伤口止血的药物。
他炼药的动作很熟练,一点都不像是初学者,反而动作有种很容易被人察觉的美感,这是在普通炼药师身上很难见到的。
说实话,看到谢南衣用医师们普遍的炼药方式,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作为谢家人,他们虽然进不了核心,却还是能听到一点消息。比如说谢南衣将谢家从危机中拯救出去,并且就活了琉焰宗太上长老的办法是不同于医师的一种更为奇特的办法。再加上后来栖桐城拍卖出来的那几张黄符,谢安便下意识以为,谢南衣治病的手段就是黄符,没想到他却一番常态,炼制起了药。
谢南衣不知道他的想法,依旧在专注地研磨着手中的药物。药草在他手中变得细碎,最后又在药杵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化为浓稠的膏状物体。
这是谢南衣打算走的新办法。他虽然可以用符咒来治疗,但是那种办法太过耗费灵力,符咒书写也过于伤害身体。
所以他就想要另辟蹊径,用符咒加上医师的手段。可以少费点灵力,争取效果差不多。
将膏药倒出来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玉瓶里,谢南衣盖上塞子,然后开始准备另一种内服的药物。
他的动作很轻,透露着一股子优雅,即使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药杵的声音,却也不显得烦躁,反而莫名安抚人心。
牧奕闭眸躺在床上,让灵力一点一点滋润自己被使用过度,所以早已干涸的经脉。耳边的敲击声淡淡的,竟然让他的有种想要休息的冲动。等到反应过来,他立即咬住舌头,让痛意令自己清醒过来。
不能睡。一旦睡过去,就有可能面对危险。
也不知道那少年在做什么,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味闻起来,不仅能让人舒缓精神,竟然还让他难受的伤口隐隐得到安抚。
伴随着那敲击声以及清香,牧奕近来逐渐暴躁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半晌,敲击声停了下来,桌子的位置传来一股浓浓的异香,比牧奕以往食用的任何丹药都要浓烈,继而是一个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少年接近他身边,清亮的声音问道:“我制造了一些药,你要是涂上应该会稍微好一些。”
牧奕睁开眼睛,和他对上视线。
谢南衣手中拿着药物,脸上笑容清浅。他将右手瓶子中的药物送到牧奕面前,晃了晃手说道:“这是内服的药丸。”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外敷的药膏。”
床上的人静悄悄躺着若非那双明亮的眼睛,怕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死了过去。谢南衣却没有气馁,而是将两瓶药送到他的枕边,继而静静离开。
谢安早就铺好了床铺,也将他们刚才的相处看在眼里,心里很为谢南衣抱不平。
二小……二少爷自己身体也不好,还制药好心帮助那小乞丐的,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领情,如何让谢安不气愤。
谢南衣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帮助对方,本质上就是看见新奇病例好奇罢了。毕竟要救好对方比治好自己还难,谢南衣这才有了些兴趣。能研究研究是好事,要是不能,那只能说没有缘分了。
屋内安静了半晌,床上躺着的人忽然坐了起来。牧奕用尚且能行动的手拿起外敷的药膏,牙齿咬掉上面的塞子,然后将药膏草草地抹在了伤口之上。
也不知道这药膏如何制成的,比他以往用过的丹药还要好一些,涂抹到身上,那些伤口就像是遇到了天敌,肉眼可见愈合起来。忍住伤口愈合时的痒意,牧奕心中松了口气。
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别有用心,可是现在的他若是这么躺着也没有多少活路,倒不如先治疗一下身体上的伤口,至于那瓶内服的药物,牧奕握在手中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动。
不到迫不得已,不能用陌生的药物。
这并非他疑神疑鬼。以前有次,他去了北境一个熟悉的叔伯家中,对方笑着答应要帮他,却在茶水中下了药。待到牧奕中了招,人前和善的前辈立即露出贪婪的表情,想要和能将牧家灭门的人做交易。
好在牧奕服用了解毒丹将其反杀这才逃了出来。然而在那时候,对方家中立即传播他的恶行,说他们帮助自己,却反被这小子害了。虽说有许多人不信,但是其他人也不敢再多接触牧奕。
之前的朋友尚且如此,遇到的陌生人他又如何敢全然相信。
乾坤袋中的丹药早就用完,去城镇买药只会暴露行踪,甚至就连灵气都被抽取得所剩无几,调动乾坤袋都成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