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点都不痛

一换上女装,庄姑娘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得体大方的大家闺秀了,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着,摇头轻笑道:“父亲再责怪,我说想来你家看看,不也带我来了吗?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哪舍得骂我?”

季羽无奈地看着她:“你呀!胆子大得很咯。”

庄姑娘哼笑一声:“我胆子再大,大得过你?”

他们俩正说说笑笑,童景元的人领着一大群人进了主院,这些人有抗着桌子椅子的,有拎着食盒抱着酒坛子的,忙忙碌碌在东西厢房摆上了五桌。

童景元安五招呼众人上桌:“各位,请!”

待酒足饭饱,天色已晚,安五又安排众人在东西跨院住下。

等院里恢复平静,安家兄弟蒋校尉庄先生童景元坐在东跨院堂屋,听季羽庄姑娘将搬救兵一事娓娓道来。

一听他们这一路竟遇上了这么多凶险,庄先生捂着胸口,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指着庄姑娘训道:“魏老三,都是你带坏的我家姑娘,我饶不了你。”

他一个好好的姑娘,竟被带坏成了一个假汉子……

庄姑娘撒娇道:“父亲,一路上有羽哥儿护着呢!你不知道,羽哥儿有多厉害,他三箭射杀三个汉子……”

一听羽哥儿还杀了人,庄先生差点没背过去,吓得童景元连忙给他摸、胸口。

安四惊讶不已,握着季羽的手,心慌意乱地道:“羽哥儿,那三个汉子是……”

季羽无奈地看着庄姑娘。

庄姑娘自知失言,连忙低下头。

说好了这事不能轻易说出去的……

安四又问道:“是大房的人还是淮山军的人?”

蒋校尉一脸的羞愧:“安兄,是我们淮山军的人,惭愧啊!”

一听蒋校尉说话,庄姑娘又连忙抬起头来,笑意盈盈道:“蒋大人不必惭愧,这偌大的军营,有几颗老鼠屎也是正常。淮山军仍是我等敬仰的军中楷模。”

蒋校尉一脸的尴尬:“姑娘过奖了。”

庄先生刚缓过来,见他家姑娘和那蒋校尉眉来眼去,差点没气死,一把拉着她:“走,跟我回去!”

可庄姑娘不想走,她还想和蒋校尉多待一会儿呢!

可庄先生态度坚决,非要回去。

最后,父女俩拉拉扯扯地走了。

安四看了童景元一眼,童景元会意,连忙追了上去:“先生,我送您……”

最后,屋里只剩下安家兄弟季羽和蒋校尉。

安四后怕不已,紧紧握着季羽不撒手。他知道羽哥儿不一般,当初在山里能不顾一切从虎口下救出他兄弟,羽哥儿自然英猛,可这回是三个训练有素当兵的啊!万一失手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羽哥儿失手了会如何。

安五心情也是沉重不已。

没想到大房竟这般神通广大,连淮山军都收买了,更没想到嫂夫郎这一行竟这般凶险。

嫂夫郎真是遭罪了。

蒋校尉清了清嗓子,起身道:“我和弟兄们明早就回淮山,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到时再来青城。”

季羽连忙抽出手,喊道:“蒋校尉。”

蒋校尉止了脚步:“还有事?”

季羽忐忑地道:“我杀了你们淮山军三个士兵,不知道……”

这杀了当兵的,比杀普通人罪更重吧?

那他要如何是好啊?

安家兄弟这才想起这茬来。

安四紧紧搂着季羽,安慰道:“莫怕,你不过是自卫,无妨的。”

“可……”季羽忧心忡忡地道:“可他们三个是淮山军的啊!”

蒋校尉爽朗一笑:“你出手是不是因为他们要杀你们,你才自卫?”

季连忙点头。

他若不出手,他和庄姑娘,还有那车夫就死定了。

蒋校尉又问道:“你出手时,他们可有穿戎装?”

季羽连忙摇头:“没有,他们穿的黑色夜行衣。”

蒋校尉笑道:“那如何证明他们是淮山军?”

这倒是。季羽忐忑的心顿时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可仍然不安:“就算杀个普通人,我的罪也不轻啊?”

安四捧着他的脸,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大康律法,当性命遭受威胁时可奋起反抗。他们先出手,你反击,你在理。”

蒋校尉也道:“安夫郎,放心,这事我会去处理。不必忧心”

见蒋校尉一脸的轻松,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心上,季羽这才放了心。

既然都这么说,那应该无事的。

何况,魏主薄也知道此事,却并未有任何异样,可能也认为自卫无罪吧!

而且,看庄姑娘和景元兄的反应,似乎也不把这事当回事。说不得这个时候的律法真的有正当防卫这一条,说不得比他那个时代还要宽松些。

季羽轻叹一口气,又连忙和安家兄弟一起对蒋校尉行了个礼:“多谢!”

蒋校尉轻叹一口气:“这声谢我可真担不起啊!若不是因为我……”

唉,算了,将功补过就是,无须多说。

说完转身走了。

夜已深,该歇息了,安五带着蒋校尉去了西跨院,安四拉着季羽的手回了卧房。

他紧紧地握着季羽的手,一副生怕握松了,便再也见不到羽哥儿的模样。

季羽知道他心中后怕,即使手被握得生痛,也不挣扎,随他握着。

待进了里间,安四一把紧紧地抱着季羽,嘴里喃喃道:“羽哥儿……”

他差点失去他的羽哥儿了。

季羽也紧紧回抱他:“四哥……”

这一日真是惊险万分,好在一切化险为夷,他们皆平平安安。

夫夫俩紧紧相抱,直到孙夫郎送来热水。

“四哥。”季羽推了推安四:“先沐浴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别人的衣裳,之前着急时不觉得,如今事情过了,又觉得哪里哪里都不舒服。

安四收了收情绪。

是得沐浴了,他在监牢里待了一夜,那味道……

羽哥儿爱干净,可不能熏着羽哥儿。

安四松开季羽,将热水倒入浴桶,又要给他宽衣。

季羽拦着不让:“四哥,你手都伤成这样了,我自己来。”

他几下扒了衣裳,跳进浴桶了。

见安四拿着帕子要给他擦澡,季羽又急了:“四哥,你的手受伤了,莫要碰水,我自己洗。”

安四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看得季羽都不敢动了。

“四哥,你别这样看我。”

他又不会跑,干嘛这样守着?

安四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又笑了笑。

他就想一直这样看着羽哥儿,永远也看不够,少看一眼他都觉得亏了。

可既然羽哥儿不喜,他只得起身道:“好,我给你去拿衣裳。”

待季羽洗完澡,又换上热水要给安四洗。

可安四按着他的手:“羽哥儿,你先去歇着,我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