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拿捏

“咻——嘭—嘭——”

“咻——嘭嘭嘭——”

听见烟花爆炸的声音,乔安年下意识地转过头。

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乔安年所在的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因此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除夕夜当天看过烟花。

乔安年一脸惊喜地道:“你们这儿竟然没有禁止燃放烟花。”

贺南楼捕捉到乔安年话语里的漏洞:“我们这?”

“就是……我听说好多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什么的,我以为我们这里也是么。你看,小楼,夜空也在跟你说新年快乐呢。”乔安年赶紧转移了话题。

贺南楼提醒他:“去年、前年、大前年你都是在江城过的年。”甚至包括大前年也是。

乔安年:“……”

不,他是今年才穿过来的,谢谢。

“嘘,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我们一起欣赏会儿烟花吧,你看,这些烟花多漂亮啊。”乔安年双手放在膝盖上,心致志地看着窗外。

“你看这些烟花,灿烂又炫目。”

“燃放烟花容易引发火灾,且产生有害的有毒气体,影响身体健康,破坏环境,烟花爆炸的声音,会触发汽车的警报声,影响甚至干扰到睡……”

乔安年捂住了小孩儿的嘴,微笑,“宝,我们一起看会儿烟花吧。”

烟花易逝,但是今天晚上的烟花,好像永远也没有燃烧尽的那一刻,一朵接着一朵,在空中相继绽开。夜色被彻底点亮。

贺南楼坐在床上,他从来没有在除夕夜看过烟火。

他不喜欢所有容易短暂消逝的东西,比如鲜花,比如烟火,都太短暂,没有办法长久。

窗外的烟花接二连三升上天空,贺南楼拿下少年捂在他嘴巴上的那只手,被迫在除夕夜赏了一回烟花。

“哇!这朵烟花也太漂亮了!”

“竟然还没结束?”

“我的天,这附近不愧是富人区。这都放了得有二十来分钟了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太吵了。

身边的这个人,比外面的烟花还要吵。

“乔安年。”

在看烟花的乔安年转过脸,“嗯?怎么了?”

意识到小家伙又对自己直呼其名,乔安年皱着眉,“贺,小,楼——”

贺南楼:“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至今,他尚且不知晓“乔安年”的安年,究竟是哪两个字。

是安,鞍还是其他相同发音的字?

又或者真的那么凑巧,同名同姓?

“嗯?”乔安年一愣,没想到小孩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乔安年以前上学时,也经常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乔安年,你的名字好好听喔,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安年,安年,平安地度过每一年,你的爸爸妈妈肯定很爱你。”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名字太浪漫了。”

“大家好,我是乔安年,安是平安喜乐的安,年是年年有余的年。”

新学期,换了老师,需要同学们自我介绍时,他也都是这么介绍他自己的。

平安喜乐,年年有余。

就是这八个字,让他即使在他妈妈离家出走,并且再也没有回来的日子里,也乐观地撑过了整个童年跟青少年时期。

“我妈生我那会儿,赶上过年,但是因为胎位不正,过程不是特别顺利,还挺凶险的。我听我外婆说,当时医生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我外婆就跟老天爷祈祷,要是等孩子顺利生下来,就叫安年吧。平安地熬过了这生死关头的一年,往后就都平喜乐,年年有余了。下半夜,我妈终于顺利地生下了我,所以我外婆就给我取名安年。”

所以,他的名字,跟他爸妈没关系,跟什么祝福啊,浪漫啊,更是不沾边。他的名字是外婆给他取的,有点类似以前的阿喜,阿宝,吉祥、如意的意思,图个吉利。

可能就是太吉利了吧,他的命格压根压不住这个名字。

他出生以前,他家条件还可以,他爸妈的感情也还算不错。他出生后没多久,他爸做生意亏了钱,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毛病,竟然渐渐地开始对他妈妈动手,还会把妈妈给锁在房间里,为了防止妈妈逃跑。

他一直都记得,除夕那天,小镇很热闹。

那个时候,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晚上到处都是炮竹的声音。

他爸喝了酒,在客厅里睡死了过去。

他被鞭炮的声音吵醒,醒来肚子有点饿,去厨房找吃的。

“年年,年年!!”

他被黑暗里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妈妈。

他爸那段时间又酗酒了,又动手打了妈妈。

妈妈让他去他爸外套的口袋里,拿一串钥匙。

他顺利地拿了钥匙,按照妈妈告诉他的钥匙的形状,打开了房间门外挂着的那把锁。

“年年,新年快乐。”

外面的鞭炮声太吵了,他其实没有听太清楚,妈妈说了什么,只知道,当妈妈递给他一辆托马斯火车时,他高兴得不行。

是全新的玩具!不是被谁用过的,也不是爷爷从旧货市场捡的!是全新的!

“年年,跟妈妈说再见。”

他坐在地上,看火车一圈圈地跑。

当时的他太小了,不太明白那句”再见”的分量。

他抬起头,乖乖地说了声“妈妈再见。”

妈妈弯腰,抱住了他。

他的脸颊热热的,湿湿的。

那是他记忆里,最后一次对于母亲的触感。

平安喜乐,年年有余。

竟然真的同名同姓。

“明天是你生日?”

贺南楼对于数字跟信息一向敏感,所谓“赶上过年”,“平安熬过生死关头的这一年”,都说明乔安年的生日,就是大年初一,也就是明天。

“啊,对……”

乔安年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

原身的生日是哪一天来着?书里好像也没提到。

以小团子跟原身水火不容的关系来说,应该不知道原身的生日?

贺南楼明知故问:“怎么不接着往下说?”

“你等会儿啊,有人敲门。”

乔安年还真不是胡诌,是真的有人敲门,只是这敲门声,淹没在了窗外的烟花“砰砰”绽放的声音里,如果不是来人稍微又敲重了一点,可能他也不会察觉。

“应该是管家让人送粥过来了,我去开门。”

乔安年打开房门,这次来的却不是贺家的佣人,而是张倩柔。

张倩柔的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盏精致的小瓷碗,还有几个倒扣着盘子的碟子。

“妈?您怎么过来了?”乔安年让开了身体,好方便张倩柔进来。

这个点,贺家的除夕宴应该还没结束吧?

“我听管家说,小楼吐过了,我不大放心,加上听说厨房的粥熬好了,就顺便给端上来,看看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