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挚友如何交流感情(第2/3页)

王袆道:“子正兄,你想抢标儿就直说,不必找什么借口。”

说罢,他又用自己的文人胡须蹭了蹭陈标的脸,才把陈标递给叶铮。

朱文正带着李文忠坐到朱元璋义子专属角落,递给李文忠一盘五香西瓜子。

几个义兄弟缩在角落里,就着五香西瓜子边喝茶边悄咪咪嗑瓜子。

李文忠压低声音:“你不是挖了舅舅的好酒来吗?”

朱文正压低声音道:“有几个大先生在,我们怎么敢喝酒?要是不小心发起酒疯,给大先生留下不好印象怎么办?”

李文忠嗤笑:“你还怕印象不好?”

朱文正道:“那里有我泰山大人呢!”

李文忠这才想起来,义父刚给朱文正说了一门婚事。

他不由很羡慕朱文正。

义父给朱文正说的亲事自然是极好的,他却没有这个福分。他毕竟亲爹还在,轮不到义父帮他选。以他们家现在身份,说不到这么好的亲家。

李文忠只希望他爹给她选媳妇的时候,能问问义母的意见。

李文忠其实很想坐在几位大文人身边接受他们熏陶,但义兄弟们都露出了文盲的表情,他也只能装文盲。

作为义兄弟中唯一一个酷爱读书的人,李文忠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宋濂的“同党”一来,攻守立刻易型。

宋濂撸起袖子,露出推行井田制时被晒黑的手腕,颇具儒学大家气质的微笑中露出一丝狰狞。

来啊,再打一场啊。

刘基冷哼。

怎么,你还想仗势欺人吗?宋濂你越来越卑鄙了!基不屑于与你为友!

有李善长和几个小辈在,这几人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李善长代替朱元璋招揽刘基和章溢,宋濂等几人帮衬李善长,试图把刘基和章溢留在应天。

不知道他们说到什么话题,突然火气大了起来,声调和音量越来越高。

叶铮微笑着捂住陈标的耳朵:“刚才累着了吧?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陈标瞪大着眼睛不断摇头,甩掉叶铮捂住他耳朵的手。

不眯不眯,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闭眼呢!捂耳朵也不可以!让我听听他们吵些什么?

李文忠手中的西瓜子都掉了。

怎么吵起来了?怎么越吵越凶了?怎么开始撸袖子了?

等等等等,李先生怎么先被丢出来了?

李善长满头问号。

他一个能暴扣武将脑袋的大文人,怎么会被一推就倒?

不对,这不是他满头的问号的原因。

李善长惊恐脸:“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叶铮一手抱着陈标,一手将李善长拉到一旁坐下:“挚友间的切磋,百室别插手,看着就成。”

李善长期期艾艾:“怎、怎么打起来了?”

叶铮道:“这不是打,只是说服。”

李善长:“……说服?”

李善长以前只是一个小吏,没有厉害的师承,不算是儒门认可的正统文人。所以他真的完全不了解,这些儒门学子的切磋日常。

难道文人不该是客客气气之乎者也吗?为什么都开始互骂彼此“贱儒”了?

等等,拔、拔剑了?!

李善长想冲出去制止他们械斗,被叶铮一只手抓住衣袖拽了回来。

叶铮淡淡道:“他们有分寸。”

李善长满脸不敢置信:“拔剑还有分寸?”

叶铮道:“他们只是见招拆招,剑锋并未对着彼此。”

李善长看五人拔出腰间那把他以为只是装饰品的长剑,乒里哐啷砸得热闹,伸出颤抖的右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我、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居然还真的会用剑?”

叶铮疑惑:“你不会吗?乱世之中,敢出门游学的人,若连武器都不会用,如何自保?何况剑乃兵器中的君子,儒生自古就佩剑。”

李善长:“……我,我不太会用剑。”

陈标小声道:“李先生力气大,他平时只用拳头。若到需要用兵器的时候,就用厚背大刀。”

叶铮先揉揉陈标的脑袋,然后捋了捋胡须:“在军中,大刀比长剑好使。”

叶铮隐居水心村,在天下乱起来后,也曾组织水心村村民自保,与趁乱打劫的匪徒交锋过,也用过刀。

他们二人就用刀心得聊了起来。

那五个挚友还在乒里哐啷继续打。

朱元璋的义子们手中西瓜子都掉了。

五人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就算一言不合打架,也不会抽出兵器啊。怎么这四个大先生比他们还暴躁?

而且四个大先生没看到咱们还在这吗?他们不认为丢人吗?

显然,一个合格的文人,脸皮厚度都是不低的。

俗话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挚友久别重逢,小小切磋一下多正常?

打累之后,他们收回长剑,整理一下衣冠仪容,提着茶壶倒了杯热茶,继续吵架。

朱元璋在家中枯坐,眼见着太阳渐渐西斜,夜色缓慢爬上天幕,标儿还没回来。

朱元璋坐不住了。

这几个大文人,不会把我家标儿拐跑了吧?就算要拐跑,也要差人和我说一声啊!

宋先生平时不是很沉稳吗?这次怎么会忽视如此重要的事?

朱元璋准备再派人去催促时,朱文正脖子上顶着一只陈标,和李文忠一起深一步浅一步,步履蹒跚地回家。

朱元璋看着朱文正和李文忠摇摇晃晃的模样,先把抱着朱文正脑袋打瞌睡的陈标提溜到自己怀里,然后问道:“你们俩怎么精神如此萎靡不振?难道宋先生们他们讨论的事太深奥,你们听迷糊了?”

朱文正迷茫道:“我不是听迷糊了,是看迷糊了。”

朱元璋一边戳着儿子的腮帮子,一边敷衍地问道:“哦?什么意思?”

朱文正使劲揉了揉脸,声音颤抖道:“四叔,你绝对想不到,宋先生他们挚友重逢后的学术争论有多激烈!”

朱元璋戳陈标脸颊的手指,被陈标仰头咬了。他疼得倒吸一口气,收回被咬的手指:“哦?多激烈?”

朱文正往后跳了一步:“文忠!来,咱们模仿一下!”

李文忠跟着退后一步。

然后两人张大嘴,十分癫狂地晃动着手臂。幸亏两人穿的是武人窄袖,如果是文人广袖,估计已经衣袖翻飞,看不见人了。

在无言地吵了几句后,朱文正和李文忠拔出腰间弯刀,在朱元璋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哐哐哐打了起来。

抱着瞌睡儿子的朱元璋,本来就不小的嘴越张越大。陈标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比了比,嗯,爹的嘴可以吃掉我两个拳头。

朱文正和李文忠打了一会儿,弯刀入鞘,然后你一巴掌,我一拳头,扯着对方衣襟衣袖头发,继续互殴。

朱元璋倒吸一口隆冬的冷气,差点被冷空气呛道:“咳咳咳,停停停!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