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裴与墨有些扛不住
言望离开了剧组也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狠狠地把江和揍了一顿,他的心情也没能变得多好,早上出门时是多么兴高采烈, 现在就是多么垂头丧气, 而且憋屈。
那种重要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苦的那种憋屈。
言望心里头很清楚,哥哥流落在外, 运气好的话能遇到什么好心人被好好抚养, 但更大的可能,是会受苦。
他连着十几年的红包钱都捐给了福利院的小孩,就生怕里面会有他的哥哥。
小时候有段时间,言望晚上还经常做噩梦,梦见哥哥变成新闻里出现的小乞丐,被打断腿趴在地上乞讨, 讨不到钱就蜷缩着手脚, 被一群人围着殴打…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大冬天的被关在小黑屋里擦火柴许愿。
如今,江璨虽没成了乞丐, 但脑海里的场景渐渐有了具体的形象——江璨弱叽叽地, 啪叽一下被江和推到在地, 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江璨可怜兮兮的,只能等家里人吃完饭后,才能吃几口剩饭…啊, 怪不得看起来一点都不胖。
还有江璨戴着头巾拿着抹布站在肮脏的水池前,清洗堆成小山的碗碟筷子。
言望想得入神, 浑然忘了初见江璨时, 江璨短短几句话险些没把裴洪生当场气死, 更忘了自个昨天还反复观看的视频里, 江璨把黑熊打得抱头鼠窜险些没当场口吐人言跪地求饶。
他的眼眸渐渐模糊。
就在此时,只听前方一声稚气的呼唤,“弟弟!”
在正前方的路旁,小男孩朝着更小的男孩子跑过去,大的牵起小的手。
言望:“!!!”
他那可怜的,被欺负得好惨的哥哥啊!
言望最后是一路哭回家的。
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满脸泪水,眼睑通红,言夫人吓得够呛,“阿望怎么了,哭什么啊?”
言望上回哭这么惨还是两三岁时跌跌绊绊地被狼狗追着跑。
言家主听着声儿,过了吓了一跳,也瞧着稀罕,“儿子,这难不成就是你说要给我们的惊喜?…是失恋了?姑娘跟人跑了?”
说到一半,被自家夫人凶凶地瞪一眼,顿时不敢再说了。
言望不理他爸,只往言夫人怀里钻,他满脑子都是江璨受欺负的样子,哑着嗓子道:“江璨呜呜呜,他洗盘子,吃不饱饭…他们还抢他东西……嗝儿。”
哭得太破碎含糊,词不成词句不成句。
吭吭哧哧说半天也没能说明白,他干脆就扯着嗓子嚎:“江家太、太过分了,我要他们破产,破产!”
听到江家,言家主就忍不住道:“我还没说你呢,江家人刚走没多久,一开门险些没给我跟你妈吓死,一群人乌泱泱就跪那了,还有那孩子,被你打得是真的惨…”
想到江和那脸肿腿瘸的惨状,言家主不由嘶了一声,言夫人也皱起眉,他在言望身上仔细检查一番,“阿望,你是不是被打着哪儿了?”
江家那孩子瞧着不是好相处的,来道歉时眼睛里还包着恨意,他难是下了什么黑手,给言望打出内伤?
言望重申,“我说我要把江家弄破产,破产!妈——唔唔唔…”
也没看到什么伤,还一个劲地嚎,直嚎得言夫人脑仁疼,她干脆直接上手捂言望的嘴。
看着自家儿子跳脚的样子,言家主无奈,“可是江家已经快破产了啊。”
给掐着嗓子似的,言望懵住,“真,真的?”
言夫人取了帕子给他抹眼泪,“是啊,不然你以为江家人来做什么,他们以为是我们家动的手,来求饶呢。”
也是巧,摆在案边的手机忽地弹出几条带有新闻通知。
言家主坐过去看了一眼,“哎呀”一声,“江家要倒大霉了。”
言望听到江家倒霉就舒坦,“怎么了?”
他不知所然地凑过去看,是关于京都**旗下多家子公司被爆出偷税漏税的新闻,新鲜出炉的消息,已经被好几家官方媒体轮流点名,直接给抓了典型。
仔仔细细把新闻看了几遍,言望满意道:“真是老天长了眼了。”
言夫人摇头:“是有人下了狠手。”
先是抛售股票,套牢了现金流,再是举报偷税漏税直接钉死,手段这样的狠厉毒辣,显然不是小打小闹的玩耍。
一环扣一环的,时间安排得也巧妙,根本没打算给那几个子公司翻身的机会。
还有网络上那些水军,想来这样发展下去,哪怕江老爷子掌权的主集团,也不可避免会受到波及。
短短几天就让一个曾经的行业巨头,运行了几十年的庞然大物陷入困境,言夫人跟言家主对视一眼,心里不免生出些许危机感。
看来裴家那位小辈的势头,再是真的无人可挡了啊。
裴与墨收到一切计划都已经完成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对于江家的下场,他没有再多用心思去管,因为现下更急需解决的,是黏糊在他肩上的这软趴趴的一坨。
清浅的呼吸落在脸颊上,裴与墨不自在地放下杯子,语调因为低沉显得有些冷淡,“江璨,放开。”
江璨垂眼,“我不。”
说着,还把搂着裴与墨肩膀的手用力紧了紧。
江璨郑重其事地,“与墨,我再问你第一百三十六遍,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裴与墨有些无奈,“不去。”
江璨语气沉痛:“与墨,你知道三个月有多长吗?九十天,两千一百六十小时,十二万九千六百秒…”
裴与墨:“江璨,我可以经常去看你。”
江璨并不满意,“可你不能每天都来看我。”
裴与墨沉默片刻,“江璨,我要上班。”
在大兴安岭那段时间的放纵,是回来后整整几周早出晚归的辛劳,江璨如今进组三个月,当真陪着去了…
他后面会不会累死且不说,林绛和沈秘书肯定会先疯。
江璨小声,“我去拍戏的时候,你也可以上班啊,我不会吵你。”
裴与墨不吭声了。
于他而言,江璨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偶尔想到他,注意力都会很难在集中,更别说是直接把人放在附近了。
江璨哀叹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是真的以为裴与墨会跟他一起,才大言不惭地许下三个月的合同期。
这下可怎么办啊。
裴与墨身上还是那股很好闻很清淡的味道,雪花一样冰凉冷清,但仔细地嗅着,莫名有股浅浅的甜调。
像浓茶抿进唇间的回甘。
…这么香的味道,难道三个月都不能闻到了吗?!
这么好的小公主,难道三个月都不能见到了吗?!
思及此,江璨悲从中来,喃喃道:“与墨,我会想你的,你会不会想我?”
裴与墨:“…”